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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秋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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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生是京里有名的角儿。

一曲《牡丹亭》从江南唱到北平,醉梨园戏曲的头牌,很多人挤破了头也一票难求。

舞台上的人踩着碎步踱步到舞台中央,一开嗓惊艳四座,纷纷叫好。

目光流转,眉目传情。头上的凤冠在灯光下有些晃眼,一回眸,两侧的流苏滑成一道弧形,让这故事的主角又入目三分。

抑扬顿挫的伴奏绕进耳畔,贺祁山从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台上的身影。

一曲已过,以卧鱼完美收尾。

沈秋生谢过后退到后台,贺祁山一盏茶打听小二的功夫,沈秋生已经结束了。

洗去粉黛的沈秋生换上一身素雅的月牙白长袍,一副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

顺着台后来到化妆间的贺祁山站在门外。

察觉到有人进来,沈秋生整理好衣角就见贺祁山站在门外。

一双桃花眼摄入心魂,贺祁山算是明白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先生找人?”

沈秋生的声音给贺祁山拉回了思绪。

“啊,打扰了。我今儿第一次来听戏,听不出戏里的门道也觉得好听,就想进来看看是怎样的一位神仙。”

贺祁山说话间把沈秋生从上到下来回看了两遍,这身段,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极品。

沈秋生听他这话低眉浅笑,嘴角边的酒窝又一次把贺祁山给醉进去了。

“先生说笑了,不过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罢了。”

“我叫贺祁山,可否一问神仙尊名?”贺祁山瞧着沈秋生一颦一笑,比舞台上的贵妃模样还要勾魂。

“不敢承,姓沈名秋生。”眼前这个人虽初次见面,可比想象中有趣,沈秋生也不见外,相互交换身份。

“不知神仙晚上有空吗,可否赏个脸,交个朋友?”贺祁山拿起桌上的那只银钗在指尖摩挲。

“客气了。”

“沈先生哪里人?”

路上贺祁山盯着沈秋生的侧颜,下颚和劲处形成的弧线,袍领恰到好处的空隙,整个人显得清瘦无比。

“长沙。”

“可有妻儿?”

沈秋生顿住脚步,摇摇头:“家室半年前不治身亡,并未留下子嗣。”

“对不起,沈先生,我不是故意要问的。”贺祁山见沈秋生这等反应,一瞬间慌了神,赶紧道歉。

可他见沈秋生眼里并无对爱人的思念之情,只是怀念旧人的悲伤。

“到了。”

贺祁山心里揣测着沈秋生的经历,转眼就到了酒楼门口。

“沈先生这次来北平,打算住多久?”贺祁山往沈秋生碗里夹菜,给他续杯。

“跟着班子来的,不打算回去了。”沈秋生抿过一口,摇摇头。酒劲滑过喉咙辛辣无比,沈秋生脸上已是不易察觉的红晕。

“打算在北平住下?”贺祁山惊讶了一声,心里推算着,能在北平定居的,多半是已无牵挂,走到哪儿,哪里就是家。

沈秋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点点头。

“漂泊浪子,有何牵挂?”

贺祁山听他这话,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虽是第一次见面,贺祁山打心眼里就莫名的喜欢这个人,看着他难过,心里就痛,看他开心,就跟着开心。

自这次见面,贺祁山就三天两头的往听雨楼跑,沈秋生的戏班子还没走,就暂时定居在这里。除了每天下午的两点一场,沈秋生就喜欢坐在顶楼看着熙市来来往往的人群。

“秋生。”贺祁山一进门见不到沈秋生就往这儿跑,不用猜也知道。几天下来的接触,俩人直呼起了姓名。

沈秋生听见贺祁山唤他,收回视线落在贺祁山身上。一身军装煞显风姿,一身正气凛然。

“房子我给你问好了,就在南城拐角的桂花园,离这儿不远。”

贺祁山坐在沈秋生对面,素青色的长袍显得沈秋生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和贺祁山一身军装也是相当应景。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是个军官?”

沈秋生从见他一身戎装就有些讶异,本身不与世足的性子,让他对贺祁山心里产生了抵触。

“这个啊,今儿城南不是发生了失踪案嘛,我这刚结束就过来找你了,没来的急换。”贺祁山笑起来一脸痞相,要不是这身衣服,哪儿看的出是个军官。

“我问你的不是这个,要不是今天,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沈秋生目光凌冽扫过陈春,一甩长袍下了楼。

“我没打算满你,你又没问我,要是你问我,我还不如实告知吗?”贺祁山跟在他身后,看沈秋生这气势是有些生气了。

“我们以后还是少些来往,贺先生要是听曲大可去前厅,何必再来劳烦我这一介戏子。”

沈秋生把贺祁山拒之门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袋昏昏欲睡陷入梦境。

贺祁山放下准备扣门的右手,心情复杂的盯着门框良久才叹了口气离开。

那日争吵之后,贺祁山果真没有再来劳烦过沈秋生,沈秋生闲暇之余没了贺祁山的唠叨,也无事可做。

听雨楼占着南城最好的位置,顶端的阁楼将四下的风景尽收眼底,四月天的气温不见升高,反倒下起了绵绵细雨。

一顶顶颜色不同的油纸伞来回穿行,楼下前厅依旧坐满了人,再过些时日,戏班子就该返回长沙了,贺祁山帮忙找的房子沈秋生也没去看过,

一想到一身戎装的陈春,沈秋生就想离这个人远一些,最好别再有什么交集。

城南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上一个案子还没破,又来了一个。

贺祁山急得满头大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回想着几起案件的相同之处,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披风推门而出。

到了城外的坟地,一个个坟头立在那里,有的长满了新草,有的经雨滋润一片潮湿,分不清新土旧土。

贺祁山饶到一个坟前,手指捻过地上的尘土放在鼻尖嗅嗅,站起来对着旁边的刘副官道:“挖!”

“啊??”刘副官对他下的指令一脸懵,质疑的看着陈春。

“挖!”贺祁山寒气逼人的目光扫过刘宇,指着坟又说了一遍。

这下旁人不敢怠慢了,刚刚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这刨人坟墓向来是大忌,可贺祁山下的命令没人敢不听,心里祭拜几番拿着锄头一刻也不敢停。

很快就见了底,黑漆的棺材被用鸡血画的符号涂满了整个棺盖。

贺祁山抹去棺盖上的土,招招手。刘宇几人立刻意会,合力推开了棺材。

里面躺着的正是城南近一起失踪案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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