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12- 洛基

海拉向后退去。

死亡女神的整条右臂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惨白的断面有短时间的喷血；它们有一些落在了索尔的脸旁，粘在他金棕色的胡须上。然后一些黑色的东西溢出来，包裹住了她被索尔劈碎的肩胛。海拉用左手捂着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朝着阿斯加德的方向踉跄，燃烧的永恒国度中，一头巨大的、庞然的野兽蹿了下来。它太大了，几乎和阿斯加德号等同。那野兽的四只爪子扎实地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洛基甚至觉得这颗星球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跃推得偏离了些公转的轨道。在它的面前，海拉显得如此渺小，仿佛就只是巍巍山峦前的微微而动的一朵花。

洛基认识那头怪物：它是芬里斯，是能灭世的魔狼，有着丝毫不逊于火巨人苏尔特尔的恐怖力量。在带着人民流亡宇宙的这五年里，洛基远远地看到过它几次，可那时它藏在阿斯加德起伏的峻岭之间，根本看不真切；直到现在，洛基才算看看清楚了它。

它比五年前被海拉刚从金宫下的墓穴中唤醒的时候大了太多，洛基甚至怀疑它每一天都在长大，也许有一天，它终会长得比整个阿斯加德都要更加巨大。

此时此刻，这头巨兽挡在了索尔和海拉之间。它绿幽幽的眼睛里闪动着不吉祥的光芒，阴冷地盯着手持战斧的雷神。它抖了抖干瘪的鼻子，吐出一段暗红色散发着浓浓腐臭味道的舌头来。它又往自己后腿的方向看了看——现在海拉正倚靠在那里。曾经不可一世的死亡女神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了当日的威风，她的脸上，美艳的下面迅速地浮起些苍老和衰败。不过等到她回到阿斯加德，她开始吸收永恒国度的力量的时候，她很快变回重新变成能将宇宙中万事万物都碾成埃尘的死亡女神。

“索尔！”他大声地叫喊了他养兄的名字：“不能叫她回到阿斯加德！”

高烈度的战斗叫洛基的嗓子里有种被灼烧的感觉，他的声带每震颤一分，便仿佛有刀子抵在那里细碎地凌迟。血的锈气在他的舌尖上跳过去。

他现在仍然不知道索尔从何而来，也不知道索尔为何而来。在最初的震惊和震怒短暂地消退、理智压倒了情感，重新占据了上风。也许等到这一切结束后，等他们这一次也从海拉手下逃走——又或者现在索尔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于是这样的行为可以暂时被称为是“撤退”——总之，他有的是时间去盘问索尔，可无论哪个“时间”，都不是现在。

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在战场上用嘶吼的形式告诉索尔：“不能叫海拉回到阿斯加德！阿斯加德是她的力量来源。一旦她回去，她的伤口会痊愈、体力会恢复……她重新回归战场的时候，她将无人可——”

没说完的话凝固在了他的喉咙里，滞结在了他的声带上。在他的眼前，芬里斯已经气势汹汹地扑向了索尔。那几乎有一个成年人身高那么长的森白獠牙上不停地往下低落着晶莹的口涎。本就干枯的大地在芬里斯的爪下支离破碎，顷刻间，它就已经扑到了索尔面前。它长着嘴，仿佛要将雷神一口吞下。

洛基冲着他养兄的方向抬起手，想要在索尔和这头凶悍庞大的怪物之间构筑一道屏障。可他之前在和海拉的交锋中耗费了太多的魔力，一层薄薄的寒霜在他的指尖凝固，给原本还未死的肢体镀上了惨白。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难受：他背脊发寒，双腿打颤，他的胃被无形的力量揉来拧去，嗓子里也开始满溢腥锈的味道……索尔现在离他有点远，他无法冲到索尔跟前；他保护不了索尔，他甚至没办法为索尔去死。

他想着，想这些他本不该想的事情。隐约的怨恨在他的心里浮起来，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怨恨什么。他曾经不是这样的，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那些属于自己或者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全部推倒别人身上——这个“别人”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情况下会是索尔。于是在某一段很特定的时间里，洛基一直觉得自己恨透了索尔。

洛基张着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许是一连串的变故来得过于突然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他现在像个可悲的残废一样戳在战场上，戳在索尔.奥丁森的身后，戳在一个大概也许可能被暂时划归到“安全地带”的位置上。瞪大眼睛，目眦欲裂地看着，等着芬里斯的巨口合拢，等着他失而复得的养兄再次消弭无踪。

可实际上，在他的声音落回到喉咙里，他的血重新在四肢中奔流——他看到索尔，他的养兄，伟大的雷神——以一记干脆利索的勾拳狠狠打在了芬里斯的下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