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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旧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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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你不要这样。”

祁声微带着难得的恳求和放轻的语气让沈知文彻底一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所了解的祁声,孤傲而决绝,没有任何可以遮挡心绪的面具,却又浑身利刺,眼底尽是骄矜,只有在从前沈知文将他压至床上让他挣脱不得的时候,祁声才会放下自己一身傲骨,眼角泛红地求他再轻一点儿。

他不过走了六年多,眼前的人像是扛了一身脏秽,早已半跪在尘埃里,没了当初那份对着他时会略带轻蔑和矜傲的神色,对着任何人展露的都是空洞灰白的样子,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也能发现他的眼底潜藏着阴晦的悲戚和寒凉。

这早已不是……属于他的祁声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还没回过神来时,祁声便已经掩藏住了残破的情绪,声线里透着平静,“也没有听爸讲。”

“……前两天,”沈知文干涩地回了一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越发瘦削的祁声,“我也是昨天才告诉他的,应该没来得及告诉你。”

“嗯,应该吧。”祁声点了点头,勾起一边唇角,却毫无笑意,“好像回来得……挺早的,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沈知文冷哼了一声,眼底压着阴霾,“是觉得我不会回来了吗?”

“……”祁声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俩好像……有六年多没见了吧?”沈知文见他不说话,反倒是戏谑地笑了一声,“我那时候确实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分开这么久。”

“祁声,我有时候还会想着你会不会信守承诺突然来找我了,结果你现在居然会想着说我不会回来了。”他的语气毫无温度,“你还是比我要干脆利落一点。”

“不是……”祁声不看他,散淡的眼神飘向远处,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因为沈知文的语气而变得恼怒,“爸还跟我说过你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不过回来也挺好的——准备做什么?来公司做事儿吗?”

“……不做,”沈知文像是一拳打在了柔软无力的棉花上,却让他烦躁更胜,“还没想好,先回酒吧那里吧。”

“酒吧……”祁声微眯起眼,似乎陷入一段模糊不明的回忆里,却只消一瞬便恢复了正常,笑了笑,“挺好的,那里你也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回家说就好了。”

正当沈知文想不耐烦地反驳一句“不需要”的时候,祁声却一怔,自顾自地低声道:“不过你应该也问不到我……爸会帮你安排好的。”

“……嗯,”沈知文气极反笑,情绪反而变得平淡了,说出口的话却仍带着戏谑,“怎么,现在有事儿找你都不管用了吗?还是说你在祁宏生身边混了六年,压根儿没一点起色?”

听到这几句话的祁声只是猛然攥紧了自己的拳,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暗藏在外衣下的指尖在轻轻发颤。他愣了一会儿,才看上去事不关己地笑着点了点头,声音里缠绕着浅淡的苦涩:“……确实是帮不上你,对不起啊。”

“你……”沈知文一时有些不知道接什么话,气得喉咙发堵发疼,“你真是……”

“下次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说,我好安排人去接你,”祁声依旧如常地笑着,却不肯看向气得脸色发青的沈知文,“今天是我的失误了,下次不会了。新年快乐。”

没等沈知文多说什么,祁声蓦地转过身,眼底满是清浅无声的笑意,毫无刚才被沈知文刺得有些难堪的苦闷:“今天新年,你刚好回来,就不要……和我生气了。你……还是笑起来会好看一些。”

一听这话,原本满腔愤懑的沈知文却猛地愣了愣,仿佛被人裹了一层难以挣脱的轻纱,笼得他眼前模糊难辨,根本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六年前的祁声。

他以为祁声会因为他故意而为的讽刺多少会露出当年被逼急时气得眼眶发红的模样,他也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站在祁声面前,就会能引起对方一星半尘的痛觉和怀念。

但祁声却从容地笑着,将所有利刃收归于身,却在无意间刺得沈知文浑身是血。

沈知文愣神愣了许久,就连祁声沉默地绕过他再次走进酒店时他也没有发觉过来。直到他回过神儿来,想要找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一转身才发现,那个人已经将他的外套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离前台不远的沙发上了。

他的眼神猛地一黯,咬着牙缓了口气,才迈着步子走上前把外套给拿了过来。前台的两位姑娘认得他是谁,赶紧收拾了一下微乱的桌面,礼貌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祁声……祁少爷,”沈知文咬了咬牙,把称呼改了,“他是不是上楼了?”

“啊是的,”个子不高的姑娘赶紧答了话,“沈少爷您要去找他吗?我刚刚看见他好像回到顶层大厅了……”

还没等她说完,原本想要下意识往电梯口走的沈知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脚步猛地一顿,紧紧蹙着眉,低叹了一口气,在两位姑娘探究的目光下僵硬地转身走出了酒店。

07

祁声心不在焉地回到大厅时被祁宏生拉着问了几句和姜桐相处得如何、对方人怎么样,他实在有些疲于对付祁宏生的问话,随便说了两句便不愿意再深谈。祁宏生眼神微沉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知文呢?没和你碰到?怎么你回来了他没回来”

“……不知道。”

“我看到他刚刚跟在你们身后下去了,”祁宏生面无表情道,“你俩真没碰上?”

“可能错过了吧,”祁声语气淡淡的,弯腰替祁宏生理了理胸前的领带,“一直在和姜桐聊事儿,没注意到。”

“啊,和姜桐啊,”祁宏生一听到这名儿才算是缓了缓神色,“你俩有事儿没事儿就多出来走动走动,别让我老是赶鸭子上架,这样多掉面儿。”

“……是,”祁声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了一声,“有时间会的。”

“你是我亲生骨肉,也是……于岑雁的种,很多事儿你都该担起来了。”祁宏生在说到“于岑雁”时脸色毫无波动,冠冕堂皇地自说自话,自以为大度地把他当成嫡出的态度却让祁声难免蹙了蹙眉,心里不大舒服。“等你俩的事儿定下来了,公司……会慢慢交给你打理的。”

祁声并没有很快应答,脸上也并无什么喜怒之色,只等祁宏生说完,才语气不明道:“我不着急的。”

“这话说的倒是跟知文一样,一个两个都不着急……”祁宏生无意间提到的名字让祁声猛地攥紧了拳,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地继续接了下去,“我这身体已经不算太好了,你俩得……”

他突然停住了话语,日渐苍老的脸庞上却依旧浮着一层难以消磨的狠厉和果决,让祁声都不由得僵了僵脊背。

“祁声,”祁宏生突然正正经经地叫了一声祁声的名字,在一派低低的喧嚷中并不刺耳,却横冲直撞地砸在祁声的耳畔,恍如惊雷,“我以前就和你说过的。”

祁声一怔:“……什么?”

“别撒谎,”祁宏生一直保持着笑容,却从不抬头看祁声一眼,眼底浮闪过一瞬的冷寒,“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

“……”

“我也不大在意知文找你说了什么,但姜家的事儿,你得负责。”祁宏生见他不说话,也不着急,抱着臂看着四周谈笑风生的宾客,轻松自如,“一身毛病……最好别跟你妈似的,把我当猴儿耍。”

祁声眸色猛地一黯,克制着怒气,眉眼间只透露着隐忍和无奈:“……我知道了。”

“给你好处就接着,以后是你的东西会交给你的。”祁宏生眼底的笑意淡了淡,“不过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你倒是给我记好了,六年前我就提醒过你一次。你那个臭毛病……改不掉就给我藏着,别招摇到我面前来。”

祁声闷声闷气地应了:“我一直记得。”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

祁宏生压低声音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还没等祁声听清楚,便突然笑了笑,并不带任何温度,转头看向祁声的时候眼里的狠绝稍退了一些,却依旧冷如寒霜:“你和他那档子事儿,还有后来的事儿,最好烂在你自己心里,什么都别说……尤其是他。”

这个模糊的“他”祁声自然知道是谁,大概是心底早已被砸得麻木不堪了,也无力再多做什么反驳,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祁宏生见他挺顺从,心情也好了一些,开口道:“后果是什么,你……”

“我清楚的。”

“……你倒是会抢话了,”祁宏生瞥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清楚就行,我也不想再多提醒一次。”

祁声并没有接话,祁宏生也一向不喜欢和他聊太多,便把严文叫过来推着轮椅,往大厅另一边聚着人群的方向过去了。顾宇城和祁思云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会场鬼混去了,看了半晌也没见着人。已经十分疲惫地祁声潦草地应付了一些工作上的合作商与投资人后便再无继续逗留的意思,空腹喝了几杯酒,没等市中心的跨年钟声响起,也少有地没和祁宏生打招呼,便自顾自地离开了会场。

他住得不远,是两年多以前祁宏生给他在一个商区买的房子,平时去公司也算方便。夜色已深,屋外的细雨却依旧凄怆地落在窗沿上,森冷的温度如同倾城而下的千军万马一齐撞入了他一向不喜欢开空调保暖的屋子。脑袋有些昏沉的祁声一回到家便显得有些懒散,草草洗漱完便揉着太阳穴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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