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心上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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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瑟，来来回回扫着那站在阴影处厮磨着的两个人的身侧，他们竟也不觉得冷，相视而立。沈知文久久地怔忡着，半晌都没能从祁声那两句话里回过味儿来，不肯回答。他的眼神都凝在对方脸上，云雾拢着似的，缱绻湿润得要下一场雨。

祁声受不住他这么看，问出口的话收不回，刚表的心意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害臊，见对方不开口，便用力挣脱了沈知文的怀抱，赶紧把身上的外套给重新披了回去，眼神飘飘落落的，简直躲得厉害，嘴上却还是关心：“把外套穿上，风这么大，病了怎么办。”

“病了挺好，”沈知文终于回过神，抬手便扣住了祁声的手腕，细细摩挲，低笑了一声，“还能缠着你照顾我，不算太亏。”

“……”情浓意切的时候说这些话也不觉得酸，祁声只觉得自己站在寒浸的十二月里快热得出一身汗。他瞥一眼沈知文带笑的脸，那长久梗在他心间的荆棘像是在霎时开出了难得的花儿，又融进了那笑意里，渐渐漫入他的四肢百骸，在沈知文面前差点儿软了身子。他张嘴本想絮叨几句说对方发神经，结果话一出口还是变了：“……不用缠着，我乐意照顾的。”

沈知文眼底的笑意更深，也不管什么病不病的了，攥住了祁声的手便不愿松开，指尖抚了抚那手上的绷带：“还疼不疼？”

祁声映着微光的眼底还有些红，像炙烤着沈知文心肺的火。他定定地看着沈知文，也没了刚才那点儿纠结和紧张，只是心里发酸：“……疼。”

“你总算是跟我说一次疼，折腾死我了。”沈知文缓缓吐出一口气，也不管一旁的门口有没有人来往，低头往祁声微湿的唇上吻了吻，“什么时候去拆线？”

祁声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蓦然勾起了沈知文心底的火：“再过一周就可以去拆了。”

沈知文简直看不下去，直接伸了手，玩弄似的抚上了祁声的唇：“背上的伤呢？”

祁声被他弄得浑身不自在，跟在偷情似的，眼神时不时往旁边瞥，担惊受怕地躲了躲沈知文的手：“好多了……”

“眼神乱飘什么，还躲我，”沈知文轻易看穿他的心思，偏偏现在人是他的了，实打实地抱着，便免不了蹬鼻子上脸：“你还怕人看见？刚刚是谁当着一屋子的人给我唱情歌的？”

原本已经缓过劲儿的祁声又被揭了脸面，当即气急了：“你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沈知文见他这副表情，又开始犯浑劲儿，“歌是不是你唱的？人是不是你勾出来的？刚刚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过来，审讯似的，祁声简直没有招架之力，但还是气红了眼，声音却放平和了些：“明明是你自个儿出来的……”

“那算我按捺不住，想你想得厉害才出来找你的，”沈知文面不改色地说着，顺便低笑了一声，“都坐实了还怕人看见。祁声，你这是怕谁看见啊？”

祁声一想到谢尧磊曾经给他看的那两张照片，便不由自主地神经过敏，觉得总有人盯着他瞧，不免心惊，催着沈知文赶紧走：“那站在这儿做什么，被人发现确实不好……”

沈知文偏偏用力扣住祁声的肩，语气也捎带了点儿顽劣：“是怕谢尧磊看见？”

当真是没有眼力见的人，以前没这么主动哄过人，一张嘴便直戳人心窝子。祁声自然不是以往沈知文情场上会柔声细语退让的人，当场掐了他手臂一把，低喊着，嗓子差点儿哑：“你提他干什么！”

沈知文见惹恼了人，自知理亏，明明花好月圆正是好时候，非得提自己的心病，但他这时候不稳又堵得慌，巨石一般压着他，泛着酸也漾着疼。他不顾手臂上被掐的后劲儿，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直直看进祁声清亮的眼里，声音低哑着：“你没答应他？”

祁声被他的偏执闹得没辙，咬了咬牙，只能闭着眼，主动亲了亲沈知文的下巴，气势也弱了，语气依旧有些生硬，像是还在生气：“我刚刚费那么大劲儿说那些话，你是聋了没听清，还是瞎了看不见我？”

沈知文微怔，有意去问：“什么意思？”

“我说我喜欢你，”祁声捏着对方的衣领，轻吐出一口气，眼里温柔似海，“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已经让我的眼里只放你一个人了，那我还答应别人做什么？”

炽烈的话一落地，沈知文便红着眼吻了上去。

犹如野兽死咬着血肉，含着燎原的情意，恨不能将这场野火烧至长久，将对方完全困在他这空白的一隅。祁声喘不上气，无意识发出情动的低/吟，更激得沈知文用力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勺，用滚热急促的鼻息讨伐征战，直到祁声彻底缴械投降，迎合着那不容抗拒的力道，眼睫都微微发着颤。

沈知文好容易才放开他，又不知餮足地低头迅速吻了一下对方的嘴角，注视着祁声略带责怪却又有些乖的眼，低声问：“还回不回去跟他们闹？”

祁声被吻得眼圈泛红，还微荡着水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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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得偿所愿的沈知文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他等这一句等了这么久，再站在风里不解风情互诉衷肠诉个没完，迟早把祁声这好不容易吐露出来的情意硬生生给悔了回去。两个人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回校，多走两条街有个闹市，便打定主意过去逛逛。

这片人不算多，沈知文硬是牵着祁声的手不放，祁声挣了两下没挣开，便随他去了。等两个人走到华灯热烈，人潮汹涌的地方，从身边来往的人太多，祁声实在受不住，还是用力挣脱了沈知文温暖的掌心，慌里慌张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沈知文见他这么在意旁人的眼光，心里一紧，但毕竟刚在一起，什么事儿都得顺着来，祁声还没习惯两个人骤然在一起的状态，现在逃避也正常。况且沈知文自己现在也还浸在刚才的兴奋劲儿里，想着对方迟早有一天会习惯，便不是很在意祁声的动作。但坏心思还是起了头，回身见祁声刻意跟着他保持着距离，便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对方后边儿，等祁声的反应。

快到闹市，四处都是嘈杂喧闹的人，免不了磕磕碰碰的，祁声执意和沈知文拉开距离，又只顾着脚下有没有阻碍踩到旁边的人，结果一抬头，便怎么都看不见沈知文的身影。他怔了一会儿，以为是自己没跟上，只能加快了脚步穿过人群，却在临近闹市的时候还是没找着沈知文。

他一时之间只觉得惶然，才在一起的人只一会儿没牵着手，便兜转着不见人了。喧嚷忙闹的闹市就在眼前，他却怎么不肯多踏一步，只顾着着急找人，甚至开始后悔怎么就松了沈知文的手，仿佛刚才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情形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正当他准备转身重回刚才那条路，顺便拿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却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简单又温柔地叫了他一声：

“声儿。”

祁声赶紧回过头，正好看见拿着手机对着他、不知在笑些什么的沈知文。他没顾得上对方叫得温和缱绻的一声名儿，也没看清沈知文拿手机在照些什么，当即气得走上前，直接往对方肩上锤了一下：“你跑哪儿去了啊？犯什么病？”

“好了好了，别生气，”沈知文忍着笑，趁机拉过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十指交扣，“我一直跟着你呢，谁让你老不肯和我一起走，手也不让我牵一会儿，我总觉得咱俩这关系才在一起就岌岌可危——”

祁声气得咬牙切齿：“然后就站在我后面，看我到处找你，你是不是还觉得挺好笑的？”

沈知文被他的表情惹得乐了，赶紧伸手揽过对方的肩：“算我错了行不行。不是还要逛吗，赶紧的，再不逛人家就收摊儿了。”

祁声偏头瞪他，抬脚踹了一下，却也没敢用力。他撞了撞对方的腰，直接抽回了手，赌气似的往前快走了几步。

沈知文只觉得好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刚站在祁声身后随手拍的照片，便笑意染了嘴角，弯起弧度，也跟上祁声的脚步，融进一片灯火亮丽的光景里。

这片闹市大，卖什么的都有，差不多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卖首饰的，卖玉石的，卖香薰的，卖小捧插花儿的，还有用着小木瓶装的香水，泛着桂花味儿，绕在鼻尖淡淡的，载浮载沉，让身处喧哗的人心里安静平和。沈知文陪着祁声逛了一半，路过小吃摊儿的时候要了一串糖葫芦，非要凑到人嘴边，要人吃下下去。祁声没办法，只能拿过来咬了一口，还没尝出味儿来，沈知文突然拉过他的手，就着他咬过的地方直接啃下了一个山楂。

“挺甜的，外面糖衣这么厚，”人到手之后，沈知文压在心底的浑劲儿算是全出来了。他面不改色地尝着甜味儿，余光不停扫着祁声又开始泛起淡红的脸，笑了，“剩下的归你了，不是爱吃甜的吗，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祁声这下是看清这个脸皮极厚的人了，抬眼盯着他，半晌才生硬地“嗯”了一声，转过脸不看他，走到一边的摊儿上去捣鼓玩意儿去了。

旁边是个卖木雕的，应该是卖得差不多了，店主是个年轻姑娘，这时候也不着急揽客，只在旁边织着毛衣，让祁声慢慢看。桌上只剩了一半的小玩意儿，都是些小孩喜欢的动物形态的木雕，看上去可爱灵动得很，便让祁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旁还挂着几副怀表，还挺古色古香，祁声一偏头正好看见，正要伸手拿过来看两眼，沈知文凑过来，顺其自然地拉过他的手：“看什么呢，一会儿走丢了别又急着找不到人了。”

祁声抽开手，拧他的腰：“你正经点儿。”

“两位帅哥看怀表啊，”那姑娘放下手里正在编织的毛线，朝站在小铺前的两个人笑着挑了挑眉，“喜欢什么款式的，我帮你们找找？”

“随便看看而已，”祁声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其中一只怀表上的花纹，“挺精巧的，旁边的木雕也好看。”

“都是手艺活儿，我和我男朋友每天都轮着雕，小物件儿也好做，”姑娘抿唇一笑，“不过帅哥你看上去更喜欢怀表啊，一直看着呢。”

沈知文眼睛一扫旁边的价格，两百多近三百一只。他微微蹙起眉，随手拿着一只看：“这表看起来也挺旧的了，像用过的，怎么还卖这么贵？”

“我男朋友之前学修表的，每回都要去古玩城淘点儿有年头的怀表，自己再修补修补也差不多了。”姑娘倒是挺大方，不藏着掖着，“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这什么复古风格吗，老年人看到了，多少也愿意买回去留个念想。我们这儿卖的都比古玩城便宜了，反正看自己心情来呗，你们愿意要我就能再便宜点儿给，不愿意要的话就随个眼缘，也不碍事儿。”

沈知文偏头看了一眼祁声，直接拿过对方眼前盯了许久的怀表，笑着朝那姑娘问：“那这块多少钱，我——”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便伸出一双手，急切地拦住他，像是要抢。他一抬头，就看见祁声绷着张脸，不住地瞪他：“你干什么？”

“买来玩玩儿，”沈知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祁声，“顺便送个人。”

结果祁声不解风情，愣是没猜出来沈知文要买了送谁，脑子转不过弯儿来，眼底微微一黯：“你之前不都有一只了，还我抢着买干什么？”

沈知文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已经有了一只怀表。

《迷失的纷乱》里宋秋宁和章澈最重要的信物就是那块怀表，缓缓淌着两个人的情。虽说只是个话剧道具，但那还是沈知文亲自花钱去买的，好看精致，祁声见过的，里面也是实打实地装着一张钟淮专门去照的相片，说是为了好入戏。结果沈知文自己倒是不怎么上心，演完就算完事儿了。这时候对着手里的怀表一看，才恍然发现和那块自己买的竟多少有些相像。

祁声暗藏的心思简直不言而喻。

姑娘瞧他们没决定好，也不着急，随口挑起了话题：“两位帅哥长这么好看，应该都有女朋友了吧？”

祁声心里猛地一跳，不倒是坦荡，勾着唇角向姑娘点了点头：“有啊，刚交的。”

才说完，手臂上便被人捏了一下。

“那送怀表的寓意是最好的了，”姑娘指了指自己挂在胸前的怀表，笑里藏着一星半点儿的情，“女孩子挂上之后正好靠着心口，再装张照片，心上人呢。”

沈知文眼底笑意愈深，却拿着那怀表不接话了。祁声反倒多看了一眼那姑娘颈间的表，开了口：“很少听过这么说的……不过你这上面的花纹好像和这些都不一样，挺好看，自己刻的？”

“男朋友专门刻的，送我的生日礼物，”姑娘笑着抬起手，摸了摸上面繁杂精巧的纹路，是簇拥着盛开的花儿，“他手比我巧，刻的也好看一些。现在的女孩儿都很少戴怀表了，我也是偶尔才戴出来。不过你们如果真想送给女朋友，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再简单地刻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