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一)(1 / 2)
那晚会去后,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直到晨光熹微时分,才浅浅睡去。等我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阿爹随乌鲁大叔一起去他家作客,只留了林子琤一人在家。现在,我对他的心情十分矛盾。一想到昨晚他可能听到了我和贺楼绰的对话,我就感到尴尬和窘迫,但又担心他把此事告诉阿爹,到时就更不妙了。
犹豫良久后,我终于还是决定去探探他的口风。这时,他正在一边晾晒昨天摘会的草药——这活本该由我来做的。
我走了过去,拿着一边洗净了的草药铺在晾晒台上,林子琤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没说什么,继续埋头晒药。我故作随意地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有告诉我阿爹吗?”
林子琤闻言皱了皱眉头,眼神带着一丝鄙夷,拿起地上的空药筐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唉,你……!”我被他的反应气得差点跳起来了,我用了十二分力气才勉强让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不要骂出声,只在心里面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这人怎么能这样?!
等我一边咒骂林子琤一边晒完药草后,已经是快正午了,阿爹如果这时都还没回家,估计就得等到傍晚才能回了。干完了活,我来到了马厩背后的那片小山坡,躺在那儿的草地上休息。现在是九月份,天气温暖而不燥热,草地已经被太阳晒得很暖和了,躺在上面又软又舒服,鼻尖都是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我昨晚本就没休息好,早上干了些活,只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现在躺在这儿,瞬间全身放松了,只觉得思绪越飞越远,意识渐渐模糊……我正昏昏欲睡,突然,一阵匆促的马蹄声顺着大地传到了过来,我顿时清醒了。
难道是阿爹回来了?
不对,阿爹骑马向来稳当,马蹄声不会如此匆忙。
来者是谁呢?
我站了起来,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王庭士兵服饰的人正朝我家这边赶来。我立马明白,肯定是单于或者阏氏又临时要来找阿爹看病了。
于是,我赶回了家,到达时,士兵已经在我家门口了。
“请问百里大夫在吗?”那士兵问道。
“你是谁?来找我阿爹有什么事吗?”我朝那士兵问道。
那士兵道:“我是没藏阏氏的侍卫,阏氏今日身体不适,请百里大夫去单于庭帮她诊治,不知百里大夫可在?”
没藏阏氏和阿爹交好,常让阿爹去帮她看病。因此,对阏氏身体不适不去找单于庭的大夫而来找阿爹这事,我并不感到诧异。我对那人道:“我阿爹他出门了,你不妨先在这儿等等他,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士兵听了面露难色,道:“姑娘,我急着回去回去复命,可等不了多久。”
“那……要不你去乌鲁骨家找找他?他今日趋乌鲁骨家作客了。”我道。
士兵沉思了一会儿,接着朝我道:“姑娘,乌鲁家离这儿也不远,只怕我回去天已经黑了。阏氏一定要让我请百里大夫过去。既然你是百里大夫的女儿,不如你和我一块儿回去,帮我朝阏氏解释解释,顺便也替你爹给阏氏看看病,还请姑娘帮我这个忙。”
我想了想,阿爹让我留在家里本就是让我代他给上门的病人治病,我去给阏氏治病也没什么问题,要阏氏的身体真出现了什么问题,大不了再让去叫阿爹……
我正准备答应,突然一旁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她不会医术,你去找别人吧。”
我一转头,见林子琤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后。
这人在瞎说什么?我当然会医术!
我顿时感到有些恼火,正想反驳,只见对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格外严厉,仿佛带着千斤重似的,让人感到十分有压迫感。
我瞬间蔫了,一时竟不敢说话。
士兵见林子琤说着话,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有些生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林子琤平静地道:“我是百里大夫的徒弟。”
“百里大夫的徒弟?我怎么从没听说过百里大夫还有徒弟?”那士兵狐疑地盯着林子琤。
我怕林子琤的身份暴露,忙道:“这是我爹不久前刚收的徒弟,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那士兵的神色虽然仍是不信任,但所幸并没有追问。
林子琤道:“我会医术,也能帮你解释,你如果不想去找别人,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那士兵并没有答应,而是露出一副犹豫的表情。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子琤要说我不会医术,可也逐渐觉得这士兵不太对劲,以往也有阏氏或单于来找阿爹,但阿爹不在的情况,那些人往往都是让阿爹有空再去,或者直接去找阿爹,从没提出过让我去。我突然想到了昨天阿爹和乌鲁骨的那番话,什么“明争暗斗”“火坑”……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