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弑崖站在春日的大太阳底下神魂皆冷地问道:“他方才那个眼神可是要预备着拿本君给白初殉葬?”
这话说得甚是不吉利,入言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架起剑准备回斛山去,方才飞走不远,又折了回来,居高而下地往弑崖怀里扔了一袋子糖。
弑崖:“……”
入言道:“三日后到斛山来,最好带着狼夜。”
语毕,他御剑便走,转眼间已看不见人影,弑崖轻车熟路地拆开袋子取出一颗糖,塞进了嘴巴里。
啧,又甜又酸,真难吃。
白初被止泽带走,他的身世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止泽的动作也远比想象中的要快,魔族大军倾巢出动,浩浩荡荡地赶往斛山前线,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关隘。
魔宫很冷清,所有的护殿军都已奔赴前线,止泽只留下了百余名心腹守着白初,然而这群人的脑子里唯有止泽的命令,弑崖想方设法也不得其门而入,短短三日转瞬即逝,他只好先离魔宫赶往斛山。
夜幕初临,弑崖脚步轻缓地落在了入言的房檐上,狼夜比他来得早,等在另一边。
狼夜明显不要脸面地忽略了弑崖不愿与他接近的意愿,见他来了,立刻朝他挪过来,弑崖将脸偏向另一侧,身体力行地表示着对某只狼的不屑和厌恶,狼夜丝毫不将他的抗拒放在眼里,嘴里叼着的细长竹枝一上一下,他问道:“想知道人族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弑崖斜眼向下睨着他。
狼夜得意一笑,拉着他衣衫下摆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一手架着腿,一手撑在屋脊上,银灰色的眼睛看着那边灯火通明的屋子,玩味道:“那边济济一堂,上千个人,本王还以为他们能想出来多少好办法呢,结果居然除了长风一脉,其余所有人都支持在战场上击杀白初。”
弑崖皱了皱眉,问道:“祁澋人呢?”
狼夜漫不经心道:“没见着,许是还没回来,我就瞧见长风那位慕掌门,当真是护犊子护得紧,话里话外绵里藏针半步不让,一个人驳得满堂鸦雀无言,不过也亏得长风是人界修行第一宗,否则他的话也顶不上什么作用。”
弑崖瞥了他一眼,道:“今日来的人族修者,有能耐的不少,你怎么凑过去听这么清楚的?”
“本王的能耐大着呢,你可猜不着。”狼夜咧着嘴,虎牙尖尖的颇为撩人,他冲他挑了挑眉,然后坐起身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再悄悄告诉你一声,本王床上的能耐比这还厉害?若你今夜陪本王共寝,本王定然让你乐不思蜀。”
弑崖眸色骤冷,挥手朝他脸上掀去,狼夜地握住他的手腕,朗声笑道:“脾气别这么大,不睡就算了嘛。”他下颌微抬,指了指底下院子里坐着出神的人,道:“我从那人手里要来的易息符,好用得很。”
弑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木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眼神放空地发着呆。入言曾和他提到过木槿的符道与阵术,确实是顶尖的。他松开了狼夜的手,道:“他怎么了?”
“不清楚,”狼夜摇了摇头:“我和他一并去偷听的,他听见那群人全都大义凛然地说要杀了白初,忽然就退走不听了,我又听了一阵,回来就瞧见他坐在那里发愣。”他说着,凭空抽出来两张易息符,冲弑崖道:“想不想过去听听看?”
部战堂,长灯不灭,一群人或站或坐,面色各异。
入言端起杯盏润了润嗓子,一直默不作声的柳月忽然道:“慕掌门,你念着和白初过往的师徒之情,想护着他的性命合情合理,但此事事关天魇刃,事关六界,长风是人界修行第一宗,一向将护卫苍生视为肩上之责,慕掌门理应比我更清楚。”
“柳师妹此言差矣,”入言垂眼放下茶杯,唇边笑意温和:“白初早已非我门下弟子,当日逐他出门,师徒之情已然尽断,我不赞同杀他,并非是因为我同他的旧日情分。”他靠在椅背上,下颌微抬,姿势慵懒却气势尽出:“白初修为尽废,堕落凡俗一事,诸位皆是见证,今日在场均是修行之人,想必都还记得人族先贤立下的诸条禁令中有这么一条吧?”他扫过一群人陡然难看的脸色:“修者不论修为高低,但有不舍命救护凡俗同族,亦或出手伤及凡俗同族者,人人得而诛之,其魂禁入轮回,须束于烈阳台受三百年烈日苦刑,刑终散魂。”
堂内寂静无言,在座者神魂皆冷。
狼夜在檐上嗤笑一声,向弑崖道:“人族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多,三百年前我曾在连州杀了一个不长眼的,结果被路过的一位修士追了三年,险些被他斩于剑下。”
弑崖瞟了他一眼,问道:“后来呢?”
“后来?”狼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情很假很欠揍,但眼底说不清楚的情绪却很真,他说:“后来他爱上我了,舍不得杀我了,我与他一夜痴缠之后,趁着他身软乏力,一刀就送他轮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