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白初霎时僵硬了。
祁澋转过身来看他,清寒的脸上染着几滴殷红的血,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袖口被割了好几条口子,有些狼狈,一双眼睛沉沉地落在白初脸上,墨色的眼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藏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一只手掩在袖中,拇指和食指交叠在一起来回摩挲着。
他终是伸出手去,将白初散乱的一绺头发归到了耳后。
止泽不解的看着他,语气略显无奈:“斛山离得那么远,祁君怎么过来的这么快?”说罢,他又歪头从祁澋肩上看过去,看到了白初身上,恍然道:“我知道了,你的元神在他身上。”
白初的心脏抽了一下,反射性地想要伸手摸一摸自己的眉心,但他忍住了。祁澋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止泽:“魔君有事?”
止泽微微笑了一下,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白初的错觉,他的眉眼间似乎染上了几分疲惫:“我自然是有事才来,有什么事祁君也清楚,实在没必要说这些场面话。”他看着白初,眼神柔和,已和方才的疯狂大不相同:“幸而白君尚有子息存世。”
白初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止泽语毕,三人之间诡异地沉默了。夜风扫过,冷意透骨,寒月躲进了云层里,周围连最后一点微光都消失了。
林间枝叶被风吹动,沙沙声不断。
白初很快听见了剑刃的破风之声,然后是苍冥的剑鸣,他的手反射性地颤了一下,却什么也没碰到,他愣了一下,收紧了空荡的掌心。他知道他们打起来了,但周围太暗,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徒然地站在原地,张着眼睛茫然地看着身前的黑夜。
祁澋先发制人,手执苍冥疾奔上前,扬手斩下,剑刃划过带起一阵刺耳的爆裂声,止泽足尖轻点,凌空跃起踏上苍冥的剑身,挥掌攻向祁澋,祁澋却退剑远避开,止泽一掌挥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祁君今天是怎么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手了,祁澋剑如其人,一招一式向来都锋锐迫人,气势磅礴,起剑入云霄,落剑断山河,况且他二人宿怨颇深,祁澋每次见他都恨不得一剑取了他的性命,下手招招狠辣,从不曾像今日这般怯弱避战,气势全无。
止泽继续温和道:“若是今日祁君没什么兴致便罢了,将白君之子交予我,我不取他性命。”
祁澋不理会他,只将苍冥竖于身前,并指于剑身上布下符文,苍冥兴奋地微微颤动着,战意凛然。林间枝叶簌簌,冷风渐起,祁澋衣摆狂乱,眼瞳泛着妖异的灵光,一剑斩向止泽。
剑动山河。
止泽敛了笑意,起手结印,身周仙气暴涨,凝成数道冰棱,狂乱地砸向祁澋,他轻跃而起,犹如风中雀鸟一般停落在树顶,银色的长链如游蛇席卷而上,盘绕在他身周。
堕仙之器,仙武夜游。
苍冥的浩荡剑气如落天星河,势沉不可挡,然则夜游柔中带刚,鞭梢缠住苍冥剑尖,卷动风雷,将苍冥的剑气带到了空处。一阵山崩之音,眼前豁然开阔,整座山生生被剑气斩落数道裂口,最近的断口停在了白初身前三丈,二人半刻未停,又上前打成一团。
天色已渐渐白了一些,寒月已落,旭日将升。
白初双手握拳,祁澋和止泽二人的身影在远空凝成一黑一紫的两个点,苍冥剑斩苍穹,锋锐的剑气割开虚空,将止泽密密封在中央,止泽卷鞭甩落,夜游不断撞上苍冥的剑身,祁澋抽剑避开,不与夜游纠缠,他形如长风,飘逸不定,几个闪动便近了止泽,欺身上前撞入止泽怀中,手肘重击他右肩,夜游脱手而出,苍冥剑尖乘势向后刺去,不出所料地撞上一层坚壁,祁澋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他本该借着一道力越出,但他没动,苍冥一闪而逝,祁澋回身一掌拍中了止泽心口,止泽吃了一惊,同样一拳轰在了祁澋胸膛。
二人各自退开,卸去了冲力。
止泽唇角渗出血迹,他抬起被剑气割得七零八落的袖口,不急不缓地温和道:“我还真是小看了祁君杀我之心。”
祁澋血气上涌,仍强撑着一脸冷若冰霜,他不曾张口,苍冥又现于掌心,剑身上符文隐现,止泽忽然眯了眯眼睛,长剑却已到他身前,他起身退开,夜游甩向祁澋,苍冥剑尖一挑将夜游挑开,止泽却不知何时凑近过来,一拳轰向祁澋心口,祁澋挥剑格挡,拳头撞上了苍冥剑身,夜游却趁机甩中了祁澋后心,祁澋硬扛一下,侧身躲开后挥剑前斩,止泽疾退,堪堪被剑气划破了侧颈。
二人自半空落下,各据一方,良久无言。
止泽在等,但祁澋久无动静,他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终是忍不住先出声道:“祁君与白君当真是情谊深厚,宁可不顾惜身上伤重,强行启用聚灵符,也要护得白君后嗣平安,止泽钦佩。”
祁澋不语,可他面如金纸,手掩在袖中颤动着,眼见连苍冥都握不住了。
他们打了一夜,止泽怎会看不出他此刻的力不从心?他温言道:“祁君亦知止泽所愿,天魇刃本就是魔族之物,还予魔族合情合理,我只想请白君之子襄助我解开白君遗于天魇刃上的封印,断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祁君不必忧心,既已伤重至此,还是先回去好生休养为上。”
聚灵符既强行聚集灵气于修者命剑,与天道规则相悖,必定是有时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