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狼夜停在半道上,回头看了眼身后,漫天黑沙里慢慢透出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他眯眼看了看,眉心一皱,一个没注意被糊了一脸的黑沙,气得恨声骂了几句,慌忙两口吐干净嘴里的沙子,再抬起头时,弑崖已经走到了近前。
两人隔着三尺左右的距离,勉强能在肆虐的风沙里看清对方,狼夜邪气地笑了笑,嘴巴里又不干不净起来了:“我说是谁呢?看来我最近和少君很是有缘分呐,还是说在烟雨楼见了一面,少君便放不下我了不成?”
弑崖懒得理会他,权当自己倒霉,绕开他几步继续向前走,狼夜却不肯放过他,追在他旁边和他肩并肩,边走边说道:“半盏茶前我就看见魔君从里边出来了,你现在又进去做什么?你莫不是在探查魔君吧?你学坏了呀少君。”
“与你无关。”弑崖冷淡地说:“别跟着我。”
“谁说我跟着你呢?怎么说也是我先来的,就算是跟也是你跟着我。”狼夜跟上他逐渐加快的步伐,怎么也不肯被他甩下,弑崖甩不开他,索性专心赶路,将身旁之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划到一起忽略了,狼夜自娱自乐了一阵,见他这人实在是很无趣,也渐渐消了声。
若说一开始狼夜只是随便跟着弑崖走一段逗他玩玩儿,走着走着也觉得不对劲了。
古战场地方大,以他们的脚程怎么也不至于走了一个时辰了还同路,除非弑崖要去的地方和他一样。
狼夜疾走几步挡在弑崖面前,弑崖左右晃了晃没躲开,立刻就冷下脸来道:“不走别挡路,让开!”
“着什么急呀?”狼夜似笑非笑地说着,眼底清明地泛着冷光:“咱们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到底要走哪个方向,说清楚来,我不跟着你就是了。”
“你管我走哪个方向?”弑崖冷淡地说:“你若真的不跟,那便自此刻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自然就不是一个方向了。”
他说着后撤了一步,轻抬下颌示意狼夜先走,狼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角一勾,意味不明地笑道:“你确定?那本王就走这个方向不改了,少君若真让本王先走,事后可不能出尔反尔,跟着本王走同一条路。”
弑崖神色微动,对上了狼夜微含杀意的眼眸,缓缓开口道:“这么说本君今天当真来得不凑巧,少不得要和妖王同道而行了。但还请妖王宽心,本君对妖族圣物并无兴趣,不过是想和那位求证一件事罢了。”
前任妖王身死于人界并不是什么隐秘,但妖族圣物银牙流落人间下落不明,可就不是什么神神鬼鬼都能知道的了。
狼夜眯了眯眼,凉凉地说:“少君对我族还真是了若指掌。”
“好说。”弑崖道:“近日魔殿接连来了不少妖族的贵客,按规矩,总是要先抖出几件陈年的趣事,才好说清楚来意,若是让我等外人半点都摸不着妖界的形势,这合作谈起来也无甚诚意,自然谈不拢了。”
狼族流落在外的少主一朝得势,斩杀了掌权多年的叔父,登上了妖王之位,若以血脉来论,狼夜自然是名正言顺,但比起他那心狠手黑的叔父,狼夜毕竟年轻,平日里又时常笑脸相迎,时日长了难免有一些大族开始浮动心思。
毕竟要这些活了千万年的老妖,甘心将妖王的大位拱手让给一个年轻而又未曾拿到圣器的狼崽子,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呢?
弑崖这么坦白地把这些人的心思说出来,就是在变相表明立场了,狼夜自然听得出来,神色当即缓和了些,张口冲他一笑,颊边的酒窝深深地陷进去,嘴角甜甜地弯起来,两颗虎牙又尖又利,只是这笑里夹着的新鲜血气让弑崖一时间有些恍惚。
比起妖界养尊处优的大妖,这个流浪在外的狼崽子可是一路淌过尸山血海长大的,是个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想着如何保命的恶狼,一时没机会露出的獠牙并不代表不存在,只要对方敢有一丝的松懈,他必定能乘势咬下一块肉来。
思及此,弑崖也弯了弯嘴角,客气地回了他一个笑,狼夜好奇道:“少君就这么相信我的能力?”
“那倒没有,我只是相信经验。”弑崖移开眼,淡淡地说:“我小时候喜欢养些东西。”
这话接得不清不楚,狼夜没懂他的意思,弑崖也没再多说,抬脚先走,将他甩在了身后,垂眸藏住了眼底不动声色染上来的笑意。
家养的永远也凶不过野地里生的。
经这么一闹,两人之间倒是不那么紧张了,走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沙里,好歹有个活物能说上两句话,弑崖不得不承认,有狼夜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念叨着人界各地的风俗美食,确实比他自己一个人闷头走要舒服一点。
“要是说起人界的酒,最好的一定是暮江的梅花雪酿,虽然只在初雪过后才肯开始卖,但味道着实是一绝,酒液清透,香醇甘冽,含入口中时,丝丝的梅花香气里带着些许清冽的甜味,干净又利落,最令人称奇的是即便喝到酒醉昏睡,醒来之后也没有丝毫的不适……”
狼夜一时说得兴起,从怀里掏出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酒坛子来,压着声音说:“这是我临走前从我姑姑酒窖里偷出来的,要不要来一口?”
弑崖看着递到眼前的酒壶,勉强自己还算客气地推开了他的手。
这人哪里像一任妖王了?根本和酒楼里殷勤卖酒的小二哥别无二致,连语气说辞都如出一辙。
狼夜颇为遗憾,单手捏开泥封,喝两口赞一声,直赞得弑崖额角青筋直跳,头疼不已,正想叫他闭嘴,狼夜忽然神色一凛,将手里的酒壶一把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