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线(1 / 2)
马杦也在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平凡的早晨匆忙出现,手里拿着那柄折叠整齐的小花伞,从林静背后抱住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于是平均年龄不足十八的女孩们泪流满面。
没有人哭出声,都默默流着泪,看起来莫名其妙甚至诡异,直到林静肩膀不住抽搐,旁观的华一泉才看出来她们在哭,分明应该是肆无忌惮哭泣的年纪,在此刻却如此肃穆沉重,仿佛死里逃生,仿佛获得新生。
嗯,他姐一贯没心没肺,就她没哭,但是难得安静。
华一泉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十个鸡蛋,煮了六个,煎了四个。
煎的吃,煮的敷眼睛。
端煎蛋出厨房的时候,他回房摸了手机回到厨房,在热水咕嘟嘟的背景里点开新闻,本市范围内最新一条推送的题目是“大福来副董事林国俊涉嫌□□,警方:证据充足”。第一张配图是一张林国俊身穿黄马甲背后标尺的寸照。
大福来是本市排的上号的一家酒店,定位国际化服务高规格,创始人姓林名国忠,圈内皆知的林氏家族创始于此,前年翻修扩建之后跻身一流。林国忠是林静父亲,林国俊是林国忠弟弟,林静是林国忠私生女。
水沸腾,鸡蛋在锅里上上下下,与沸水一起撞击不锈钢锅,咕咕嘟嘟,白而热的水蒸气从钢化玻璃盖的小孔里冲出来,呼呼呼呼,形成一个小小的梦云团。
看看客厅里互相擦眼泪的三个女孩,看看手机上那条新闻的详细介绍,华一泉开始思考他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思考他需要给她姐做什么善后工作。
是的,他不认为他姐昨晚出门什么都没干只是去林家晃一圈就回家了。
他想了想,就结果来看,觉得至少有几点是可以确定的。第一:林国俊犯罪事实成立;第二,犯罪证据真实可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他姐设计获得并提供给警方;第三,他姐还做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第四,林静或者马杦是受害人之一。
他知道他姐傻乎乎的,也知道他姐不是好东西,是那种睚眦必报并且十分有耐心一个个报回去的小人。
在此理论上,不考虑华一清是受害人的原因就很简单,假设华一清是受害人,林国俊不会有看见警方的机会。
热气腾腾升起,被油烟机吸走又产生,他想起来,他姐生气过的,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因为那群初中生拿着刀把他围住了要揍他,而他姐生气的结果是刘金终身瘫痪,如果不是他及时回过神来,他相信的刘金坟头草累起来可以盖一间茅屋。
华一泉突然笑了,心说:是的,就像当年瞒着老爹华一清砍人一样,这一次他还是不会捅到老爹面前,如果这事被老爹知道,老爹多半跟当年一样不信是他干的,所以更不能告诉老爹了。
老爹这个名词真有亲情味,他想。
关掉火,从柜子里找出漏勺,将鸡蛋捞出来放入盛凉水的白瓷碗,倒了锅里煮鸡蛋的水,洗干净不锈钢锅跟漏勺,将白瓷碗端出去。
华一泉一边剥鸡蛋一边说:“林静姐,姐姐身体还在恢复期,你不应该把姐姐留在你那里到很晚的,昨晚我睡得早,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静听见这种不满谴责,疑惑地皱眉,看向认真剥鸡蛋的大男孩,没留华一清很长时间的辩解被大男孩看过来的淡漠眼神堵在喉咙里,回想起出门前,林国俊被警察从隔壁别墅里架出来,面容扭曲好像死了爹妈的场景,看着一身HelloKitty棉麻睡衣的华一清,张开嘴巴久久说不出来。
在马杦红肿呆滞的目光下,林静转头看向华一清,声线颤抖,说:“对不起,昨晚我们聊得太久了。你到家很晚吧?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