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童话(1 / 2)
国王和骑士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周韫浅雪
闫护士长正在外面晒着太阳。
看见伍六一,苦着脸笑了笑,“吉祥物,你咋又来了?”
吉祥你妹!
伍六一腹诽着,远远地喊:“锤子砸了,赶紧拍个片子看看!”
闫妮瞬间不笑了。
“李大夫!李大夫!你赶快把那个X光机拎出来!……”
拍完片子,小张拿冰袋给她敷上。手背已经疼得失了知觉。冰袋放上去,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神经元穿上了,只是麻麻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冰袋上结了一层露水,周韫抖得使不上力气,眼看就要滑脱了,却被一个温温的掌心按住。
周韫抬头,吸了吸鼻子,看着史今满是歉疚的目光,轻轻挣了挣,抽回右手。
脸红。
周韫是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把命都给他都不会后悔的女人,她不怪史今,她只是害羞。
可史今心里内疚,不敢看周韫,小声问她:“小雪,还……还疼吗?”他很局促,声音很轻很温柔。
周韫摇头。“不疼。”
伍六一心直口快,不假思索就问出来:“不疼你哭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可她最终是没有回答,低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伍六一只是生气,可见周韫耷拉着小脑袋不说话,心软得都要化了,轻轻一碰就碎了。他裹紧双臂,搂紧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毛茸茸的一团,脊骨却硌得生疼。
小雪好像是哭累了,打了个哈欠,又往伍六一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头一歪就睡了。
“……”伍六一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若是知道亲爱的连长大人也曾在作奸犯科的边缘挣扎无果后一头跳进了违法犯罪行的深渊也不是一定会表示深切地理解和同情的。
都是男人,谁还能比谁有种不是?
伍六一抱着小妖女,热得起了一身薄汗。
周韫在梦里呼吸的酣畅均匀,不知道疼,也不知道伤心。
伍六一知道她一睡觉就流口水,猫的口水晶莹剔透,每每在他身上酿出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珍珠。
伍六一轻轻弯腰,把她腿也捞上来抱着。小雪窝在他怀里睡得很舒服,吹出了鼻涕泡泡。
史今手忙脚乱给她擦糊到脸上的鼻涕。
周小爷现在就一个字儿:爽!
两个字儿:贼爽!
三个字儿:爽歪歪!
四个字:……
……护士来了。
检查结果出来。
李大夫和高队长对着片子研究了半天,确诊为骨裂。
“年轻人体质好,只要注意休息,肯定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高队长这样宽他的心。
伍六一还是黑着一张脸。
李大夫到底年轻,不畏强_暴的勇气还未被强_暴们磨平。他轻嗽一声,挡到自个儿队长身前,冷静地给伍六一讲了一遍治疗方法。
伤在关节处,要打石膏固定。
材料都准备好了,可周韫不知是困的还是逃避治疗,老高把她叫醒,她却哼哼唧唧往伍六一怀里钻。缩着小小的身子,脸埋在他胸口,好不高兴被人吵醒似的。
真拿她没办法。
不叫就不叫吧,高队长默许了这种无赖行为,就让伍六一抱着周韫,把她的手掏出来,和李大夫闫护士配合着,一层一层往上抹石膏。
周韫在周公府邸挣扎了许久还是被闹醒了。睡不着觉,手又开始疼。她还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可醒来时还是跟刚才一样疼。
她皱皱眉,没有睁开眼睛。装睡才能闹人,醒了还怎么耍赖皮?周韫被闫护士长拽着一只手,却死命往班副怀里挣,气得闫护士长直想把她手砍了。
伍六一只管宠周韫,任她哭任她闹,也不生气,搂在怀里跟宝贝似的护着,反而是李大夫偶尔下手重了,他眉毛都会竖起来。
周韫鼻子酸酸的,又怕别人看出来,就往伍六一身上蹭眼泪。
周韫黑发很软,夹在耳后的一抹碎发软软垂下,盖在耳朵尖上,黑得像最纯粹的夜色。伍六一觉的她就像一只波斯猫,长长软软的黑毛乱蓬蓬盖在身上,小脑袋拱来拱去,毫无意识地在他怀里撒了个娇,说不出的娇痴可爱。「注0」
小东西蹭完眼泪,鼻涕也一并抹了上去。
伍班副低着头,恍惚得好似失了焦距。
他凝神望着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爱意悉数凝聚在目光尽头,眼睛根本没有办法从她身上移开片刻。
抱着她,在心头一遍遍地反复熨帖着,好像有什么滚烫的情愫汹涌而出,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也不知为何,一看见她,眼底就氤起雾蒙蒙的水汽。
视线是那样的模糊,看不清晰。就像冬日里模糊的窗玻璃,一壁映着炉火,一壁迎着风雪。
窗棂落了雪,可那窗子还是依旧傲然挺立着,眉尖饰了霜花,可遇到温热的火光,还是一样会化出足以让神明都动容的温软柔情。
周韫本来还能忍住,可李大夫在手上敲敲打打,不住地碰到敲碎的骨茬,周韫疼得受不了,又不敢哭出声,低头咬住自己迷彩的衣领。她没有发出声音,可伍六一感觉她牙齿都在打战。
他想哄哄她,可是腾不出手。只能望着闭着眼睛软软地乱抓乱咬的小孩儿,眸光恍动,史今说他眼睛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
她就像摇篮里的婴儿,稚嫩的爪牙还未经风霜磨蚀,软软的小手无助地在空里抓来抓去,乳牙咬住衣领,鼓起一对婴儿肥,却只抓得两手空气。
就是他以后有了女儿,都不可能比对周韫更温柔了。
伍六一叹着气。
平时简简单单一个操作,小李小高愣是被这二位爷爷折腾的起了一身冷汗。
石膏凝固以后,只能保持一个姿势很不舒服,闫护士长一松手,她立刻缩回手,窝到伍六一怀里,咬着领子睡不着觉。
伍六一指腹轻轻敷上她鼓起的脸颊,扯了扯咬在嘴里的领子,扯不动。
她咬的很死,眼泪都憋出来了。
伍六一凝神望着周韫,沉沉的声音,“开点儿止疼片儿吧。”
他没有抬头,手指还在逗怀里的猫。她脸蛋很软,指尖轻轻敷在她耳畔,随着指纹缓缓旋转着,想捋顺她耳畔滚乱的呆毛。
猫很听话,不哭也不闹,只是虚弱地窝在他怀里喘着气。苍白的小脸儿,像扑了厚厚的一层粉,黑发被汗水洇透,汗珠却挂在额前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伍六一想把她逗笑,可最终也只是用食指给她捋顺了头发。
周韫对伍六一任何动作都毫无反抗力,她随便他在她身上做什么,好像很喜欢让他捋的样子。
药片拿过来,周韫却咬着领子,轻轻摇头,就是不想动。
伍六一捏过药片,直接给她塞嘴里,让她吞下去。
周韫喉咙动了动,不用喝水,也把药吞了下去。
李大夫咂舌,“我们这儿啥时候改儿童医院了?”
高队长摊手。
吃完止疼片,高队长让伍六一把周韫带到观察室休息。
伍六一把小孩儿放到床上,她登了胶鞋,蜷在床上,咬着自己衣领哭。
伍六一把她脏兮兮的迷彩领子拽出来,“别咬。”
周韫没东西咬,只能仰着脸看伍六一。
周韫在他迷彩上蹭的左一道泥巴右一道机油,哭成花猫脸,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前的,狼狈得叫他没来由的心软。
她伸出手,就要班副抱。
伍六一立刻抓住她的小手,在床边坐下,周韫跟着就蹭过来,窝在他怀里。
班副对周韫心特别软,只要她一哭,什么都依她。周韫知道,所以才敢特别放肆。
小雪拱到伍六一身上,也不管他一身迷彩洗没洗沾了多少机油,疼得受不了了就在他怀里磨蹭。
伍六一拇指轻轻抹着她脸上一道一道细密的汗珠。
可好像怎么都抹不干净。
他轻轻握起袖子,才发现袖子也是油乎乎的。周韫可能也觉得不舒服,又往他身上蹭,结果又蹭成了花猫脸。
“……”还是洗洗睡吧。
“睡觉。”他沉沉说。
“我睡不着。”周韫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伍班副,眉眼干净清澈,纯良无害的模样
可能是止疼药还没起作用,伍六一想着。他沉沉威胁道:“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你就睡觉!”
“两个!”
“……”
伍六一没有再争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贪婪的国王。他的国库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珠宝玉器,可他依旧不知满足。国王每天只思考一件事情:天底下最绮丽的珍宝究竟是什么呢?
“有一天夜里,他在花园里采集玫瑰花花瓣上的露水,忽然有一缕星光落到宝石一般的露珠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国王大喜,当他想捧起那颗露珠时,星轨一转,星光竟落在了他手的指上。国王高兴地合不拢嘴,他抬起头,兴奋地看着那颗漂亮的星星,他忽然笃定,他找到了世界上最绚烂的珍宝。
“国王对星星痴迷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现在每天只考虑一件事情:我怎样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呢?我要她每天只为我眨眼睛,只照亮我一个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和分享我的星星。他想让国师造一架云梯,可是他的王国里却没有那么高的支点。国王命令国师,三天内必须想出一个摘星星的办法,否则砍他的脑袋。
“国师在家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造一座木塔。木塔需要很宽的基底,国王决定倾全国之力来建造这样的一座木塔。他卖光国库里所有的宝贝来筹备木材,他觉得国库里所有的宝贝加起来都比不上星星的一抹清辉。
“木匠造了很多木桶,等到完工的那一天,国师把木桶一级一级的摞起来,塔尖直插青冥,很快就要国王面前出现了一座高塔。国王很高兴,他要亲自爬上这座高塔,亲手摘下那颗把星光洒落到他手指间的星星。
国王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天宫很冷,他的眉毛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霜花,他想要放弃,可他又看见了那颗星星。星光破碎在他的眼眸,他真的爱极了那颗星星。
“国王就这样爬到了塔顶,他觉得那颗星星在向他眨眼睛。可是他伸出手时,却发现塔还是不够高,他够不到那颗星星。‘还要一个桶!’国王嚷道。可现在全国上下连一个木制牙签都找不到了。
“国王很生气,已经离他的星星这么近了,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他命令国师,从下面取出一个桶递上来。
“国师说,这样很危险。可国王不信,他一定要摘到那颗星星。国师只得从命
“可当他取出木桶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木塔轰然倒塌。扬起的飞尘里,国师看见国王从高空坠下,跌落到地面上,粉身碎骨。”「注1」
周韫说,“不要!我不要听伤心的故事!再讲一个!”
伍六一说:“从前,有一个国王……”
周韫:“……”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住在一个美丽富饶的国度里。他有一个很大的御花园,花园里有一片茂盛的森林,森林里还有一潭宁静的湖水,可就连国王都不知道花园的尽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