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车上没有放任何音乐或广播，气氛凝滞尴尬。www.biqugexx.net姜由靠着块头枕，半阖眼，像是睡着了。也只是像。

虞伽打破沉寂：“刚才，你应该和小姨说声再见，她明天回德国，能见的机会就更少了。”

“……”

“姜由？”

“……”

“姜由，你有听我说话吗？”

“我送她再见，然后，让她再提一遍回宗祠，”窗外灯光掠过姜由眼睫，昏黄过后是漆黑，“你去给那群人当猩猩表演，这样他们就知道，我被姜成岩赶出家门，是因为我搞男人。到他要死了，也是被我气死的，就因为我搞男人。我把姜成岩气死就是为了和你在一块儿，所以我带你回去，给他们看看，我们活得有多好。这样你开心吗？”

遇红灯，虞伽死死踩住刹车，身体因惯性深深前倾，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你不要把话说得这麽难听。”

“那我要说什麽啊？”姜由疲倦地叹了口气，“这哪句不是真话？还是要我说，姜成岩手上几条人命，害你妈跳楼……”

“姜由！”

“你爸也跟着死了……”

“你说什麽？！”

“是姜成岩和我杀的人，我们欠的你，所以整个姜家都得接受你，供着你。这怎麽样啊？”

刹车踩到底，轮胎摩擦地皮的声音异常尖锐。姜由没坐稳，头猛然撞上车窗，大脑刹那的空白和晕眩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安全带挡住他欲抬起捂眼的手，下一秒就落进虞伽的手掌心。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他几乎要把手里的衣襟拧成碎片。

姜由额头淤青，视线都是花的，却笑起来：“你看，你从来都没有忘掉过。在装失忆的人明明是你，你恨姜成岩恨得要死，也恨我恨得要死，但还要装你的老好人，奉承姜家……你才虚伪呢，虞伽，你最虚伪。”

“我虚伪，”虞伽一口牙都快咬碎，喃喃重复着，“我虚伪。--*--更新快，无防盗上----*--”

是，姜由说得没错，他自己固然娇气，可真正伪善的人却是虞伽。

虞伽从一开始就在忍，不管是不久前姜成英主动把他踢到门外，还是当时姜成岩手指一弹，就让一切都转盘的时候。他恨极了，恨姜成岩的高高在上，恨姜由的事不关己、傲慢任性，恨得难以忍受，以至于趁着酒后对他拳打脚踢。

然而他最恨的还是自己，恨自己年少懵懂选了条不归路，甚至冷漠旁窥自己靠一腔爱拼命粉饰太平。他多恨啊，恨到只敢在几年中的某个晚上摘掉笑脸，多可怜呢。

“可是我爱你啊。”虞伽听到十五年前的自己说。男孩趴在校园天台的栏杆边，捧着一只丑陋的蛋糕，吃了不过一口，就得到寿星赠与的一个奖励般的吻。吻是巧克力味的。

他困在姜由的吻里了，挣扎逃脱不能，手脚筋脉尽断，因此只好匍匐在他脚下。

夜幕笼罩的城市角落，虞伽撕开那盒烟。他的手指在不停地打哆嗦，脑袋混沌一片，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他们居然走到这一步。一根烟抽到尾，他终于张嘴：“我再说一遍，我妈是抑郁症，没看牢，不小心跳楼死的，我爸是突发脑溢血……都和姜成岩没有关系。”

烟圈升到车顶，挤压成雾，又沉沉压下，笼罩住他模糊的面部。

自始至终，姜由一声不响。

这世上的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中间的起承转合往往令人难以忍受，到结尾更是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