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2 / 2）

然后头也不回地去沈牧初掌控不到的地方，远走高飞，结婚生子。沈牧初想到这心里总是翻江倒海，再一看展停星还在那无知无觉地展望未来，他甚至对展停星无法直接窥探他的心而煞气腾腾。

他要怎么说？他要怎么说？沈牧初想要像以前一样按部就班地列个计划表循序而进，又发现这种事不像学习，根本没有程序可言。

沈牧初还在发呆，就有人在泳池里呛了水，展停星连忙坐起来，撞在沈牧初的下巴上，两个人眼冒金星。老师已经游过去把那个人捞起来。

李叶是全班最后一个学会勉强踩水的男同学，他被水呛得脸通红，同时还有些许丢人的羞愤。老师把他捞上来叫他先休息一下，李叶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又下去了。他总是不甘心，别人可以他也一定可以。

他整个人浸入水中，准备先练憋气，在水下睁开眼后，却看见展停星抱着膝盖浮在水中。他闭着眼，像一颗在泳池里入定的……蛋。

展停星睁开眼，吐出一串泡泡，他指指李叶，身体慢慢地打横，双脚摆动着保持悬浮，李叶反应过来他在教他，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展停星做起来，李叶有些僵硬地摆动双腿，差点头朝下栽下去，他勉强保持了平衡，展停星指了指水上，示意上去换气。

李叶在水面之上猛吸一口扎下去，展停星教他滑动双臂，把身前的水划开，下身蹬水前进。李叶的身体平衡不是很哈，但尽力练了几次竟然也能向前游进了。

展停星一边吐泡泡一边朝他竖了个拇指。

他像尾小鱼一样在泳池里游了几个来回，在水下偷偷挠大神机的脚底，被沈牧初面无表情地拎出来，展停星湿淋淋的，冲他老实憨厚地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沈牧初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

除了体育课，高二真的再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转眼间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展停星最苦夏一个人，下午的课又困又热，趴着拿脸去贴凉凉的桌面，过几分钟又翻到另一边，被在台上的小倩骂：“展停星你趴在那煎蛋呢？”

窗外高大的书枝叶繁茂，在偶尔经过的风中轻轻摇曳，展停星在课间闭上眼睡过去，夏天的天又亮又蓝，照得睡觉时眼皮底一片橙红。上课的铃声把他吵醒的时候，展停星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沈牧初的侧影，他坐得笔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题，丝毫不受夏天的热浪影响。

展停星睡得一边脸颊通红，眯着眼擦了擦口水去翻要用的试卷。

月考沈牧初一直是无法撼动的第一，展停星又和振作的李叶大战二三名，郝景一好久才来上一回课，他的话越来越少，和展停星只剩下招呼可以打，展停星心里有些遗憾；任雪自运动会之后只来了一次，给了展停星几本笔记本，说是自己整理的语文阅读题总结和英语固定搭配，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展停星想她大概很忙，不敢去打扰她；李博翰的妈好像还在闹离婚，这让小胖子越来越忧郁。

夏天啊……展停星靠着椅子往后仰去，展停星在想也许自己讨厌的不是夏天本身，而是它代表的那些不可逆的、翻涌的变化。外公外婆都是在夏天去世，他也是在一个夏天猛然发现自己超过了公交车的免票身高，谈眠夏在某一个夏天回来，展停星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地要东要西。

沈牧初反而在这个所有人事都在迁移的夏天保持相对稳定，这给展停星一点小小的心安。

中午下课的时候展停星顶着大太阳去学校门口买了三瓶冰镇冰峰，热得他直舌头，一瓶给大神机一瓶给李博翰，剩下一瓶拿桌沿撬开，展停星喘着气要先喝一口，突然听到教室后门有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多日不见的郝景一回来了。他瘦了一些，看起来脸色阴沉，见着展停星只是朝他招招手，要他出去说话。

展停星挺高兴地跟出去，郝景一靠在走廊上，展停星把冰峰给他，道：

“没喝过的！”

郝景一摇了摇头没接，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展停星，他整个人让展停星感觉有些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劲。

郝景一开口道：

“星星，我要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