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1 / 2)
高二的下学期好像自从运动会之后一下紧张起来。
展停星的腿伤养了四周,沈牧初在他那辆山地车后头安了个座,实现了载人功能,只是拉风程度直线下降了。展复要上班,没办法时时接送,本来运送展停星这项光荣任务落在李博翰头上,结果在腿断过去一个周末的周一,展停星在家门口看见了等候他的沈牧初,就像灰姑娘拥有了魔法南瓜马车。
展复展停星李博翰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展停星把包子分沈牧初咬了一口,沈牧初骑着车顺着西巷出去,旧城区在清晨是云城里最早醒来的,上班的上班送小孩上学的上学。沈牧初载着分配到的小孩穿梭在一片熙熙攘攘之中。他天天起早地去展家运送病号,第三天巷子里的人就认识他了。
有时候他们仨会在门口的面摊一起吃面,沈牧初人高腿长的,坐在小马扎上有些放不开,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展停星嗦面嗦得面颊粉红,浑身冒热气,然后借着沈牧初骑车时的晨风凉快一下。
他们的教室在四楼,也是沈牧初负责背上去的,展停星起初还不好意思,搂着沈牧初乖巧地不说话,后来胆肥了,说沈牧初你要是个女的我早娶回家了。
沈牧初冷道你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
展停星趴在他背上叽叽咕咕:“但是大神机你现在真的很像个童养媳,我在城里喝酒打牌,你从宅子里跑来背我回家……”
沈牧初纠正他道:“那是妾。”
展停星连忙保证:“不做妾哈,本人郑重保证要娶就只娶一个,啥年代了都,咱不兴这个。”
展停星做他的封建春秋美梦做上瘾,沈牧初接送他这段时间没事就喊人家媳妇儿,难为沈牧初1米8的个子一张冷脸委身当媳妇,李博翰有时候都看不下去,叫展停星差不多点得了,人家车接车送还这么贱嗖嗖的。
沈牧初本人倒是没怎么抗议,在李博翰眼里,他对展停星宽容到甚至纵容的地步。不是说沈牧初对展停星有多热情,而是和他生人不近的性格一比,他对展停星几乎是算得上是宠爱了。不说展停星断腿时这么披星戴月地接送,展停星嘴贱占他便宜也一点不生气,还时不时下基层指导一下学习。
也没见过沈大神对别人这样过,展停星这丫真是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李博翰心里想。
在沈牧初这么晨昏不变地悉心照料下,展停星这株小苗茁壮成长,终于在初夏拆了夹板。
一个月没能好好走路,展停星腿好之后开始活蹦乱跳。然而还没跳几天就期中考试了。本以为考完试能喘口气,一星期发下来的试卷一下子变成了以前的两倍,饶是脑子转得快的展停星也做到头大。试卷如雪花般纷至沓来,有时候看到前桌往后传新的试卷,都恍惚觉得自己已经上了高三。
然而他们还是太年轻,听说住宿的高三每天清晨四点起床聚在操场的路灯下背书,还听说已经有人读到崩溃,半夜没回宿舍偷偷在食堂里凄厉地哭,还有不知道谁打听的同城某高中的高考生读到精神病休学回家了。
今年的高三届有些沉重,国家教育局刚发布了新课标,所有学校都在冲省重点,最有力的支撑就是这一届高三的上线率,高三学生被压榨到崩溃,波及到高二就是提前进入备考状态。写试卷写到只有上厕所才离开座位。
在这样高压的氛围之下,展停星飞速地瘦了一圈。学校的游泳课终于开放,高二的体育课总不至于被压榨,展停星换了泳裤去泳池,躺在泳池边上,很无聊地数自己的肋骨。
沈牧初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展停星的脚懒洋洋地划着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沈牧初的长腿以及再往上的——展停星想想自己,实在是有些伤自尊。他移开了眼睛,沈牧初坐在他身边,长手指把他的湿刘海拨开,端详着他。
展停星刚下泳池游了一会儿,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游泳了,每年夏天和展复去外海游泳,他皮肤白,晒不黑,夏天结束的时候和黑黑瘦瘦的展复对比明显。
他展停星闭着眼,沈牧初的手指不自觉地点着他的额头,他的鼻子小而秀气,嘴唇红润,白皙的皮肤还沾着水珠。展停星惬意地贴着凉凉的瓷砖,道:
“大神机,高考完我们去外海游泳啊,比泳池过瘾。还可以摸海螺,我小时候在那摸了好多,不过不能吃哈哈哈。”
展停星最近总是喜欢展望未来,高考完了去哪里玩,还想自学编程做游戏,食堂的阿姨是南方人,展停星听说南方的芒果个大核薄,又想着去海南打芒果。做什么事自己一个人还不成,今天带上沈牧初,明天捎上李博翰,流哈喇子流得不亦乐乎。
沈牧初自然而然被展停星划分到未来的势力范围之中,两人本该没什么交集——沈牧初要考的学校展停星也考不上,他看上去也没什么精英情怀,沈牧初也没立场去要求展停星去和他考同一个城市。
这是总在沈牧初脑子里打转的事,当展停星提起未来的时候,沈牧初总是想到他对他就像对一个普通的同学,在该离开的时候大大方方地朝他挥手告别,顶多再有个朋友间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