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展（1 / 2）

展停星停滞了一下, 在老板和善的眼神中开始徒劳地去掏自己西装口袋, 希望有像以前从换季衣服的口袋里摸出遗忘的纸币的魔法、

然而展停星的西装是新买的，面试穿的那一套，当了几年社畜, 他本人甚至还没和这种正装磨合好，学生气和上班族的服饰结合得泾渭分明。

展停星毫不意外地在西装口袋摸了个空，他的手尴尬地又拿出来，朝老板道：“那什么，大爷, 我钱包忘带了, 要不先……”

“我付。”

沈牧初拿出钱夹，掏出一张纸币给老板找，老板给他找了钱。展停星只好接了芒果, 他指节勒着塑料袋——还挺重，展停星挑了两个大的，他馋起来是顾不上流不流鼻血了。

沈牧初付完帐, 竟然没再继续挑了，给了展停星一个眼神, 展停星便只能乖乖地随他离开水果摊了。

展停星有点懵, 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纠结此人到底是不是真心要买芒果。按理说路上遇到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自然地寒暄一番是每个成年人应有的技能, 打声招呼问问在哪高就结婚了没孩子几岁, 一个模板下来勾勒出对方的近况, 表面惊奇其实没什么好稀奇。

如今的展停星碰上谁都能做到这种成人式的寒暄, 可惜这个老同学偏偏是沈牧初。

沈牧初倒是一如既往地拽，寒暄一词从未出现在他的字典中。

两人就这么清汤寡水地走路，展停星要回宿舍，他刚才开车回来的路上，撑着眼皮满身满心的疲倦不堪，恨不得能把车开到床边把自己放平上去不管不顾地睡去，现在却触感鲜明得感觉走路一步一个脚印，呼吸和手上的分量都清清楚楚。

沈牧初又长高了些，展停星的身高堪堪停在分别的那个夏天，177或者178，或许这几年又窜了一俩厘米，没什么大变化。沈牧初身材高大，穿着件合身的衬衫，隔着衣服也能看出锻炼的痕迹。

展停星是只毫无变化的白斩鸡，碰上他有些自惭形秽。老同学长得更好看了，以前是翩翩美少年，现在更是俊美，一双眼睛如描如画的，好像什么未干的墨迹一般，分明而清冷。

只是完全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了。

盛夏近傍晚日头还是毒，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展停星余光停在沈牧初的影子上，心里胡思乱想，这人是谁，以前的那个同名同姓的呢？叫谁吃了？

展停星想说点什么，他渴得厉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来想去，只想到一句“待会我把钱还你吧？”

……忒小气。

他想问沈牧初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做什么……

过得还好吗？

成年人的久别重逢总是内敛含蓄，管他过去如何爱如潮水又如何天崩地裂，轰轰烈烈的根源只是年少气盛，过几年再回看都能被自己臊出一身鸡皮疙瘩。

展停星倒不是臊，只是时间模糊了触感，与过去对接尚且需要一点时间。他讶于沈牧初的变化，转头一想也许碌碌无为毫无长进的只有自己。

走了几步到了楼下，展停星站住，道：“沈牧初。”

沈牧初也站定，又不接茬，等展停星的后话。展停星真是令人失望，叫了个名字，后话只是干巴巴的一句：

“……我上去了。”

沈牧初抬头打量他的住所，公司分配的旧楼做的员工宿舍，展停星那几个年轻同事都不爱住，咬咬牙去租房，这楼冬冷夏热，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公司近，展停星原准备空下来再搬走，后来自己收拾了一下觉得还成，也就不怎么急着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