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你怎么来了？”冷森然看他。

“出海，祭奠，吃饭。”

白五指了指旁边一辆黑车，说：“上车。”

冷森然也没废话，坐上副驾驶，白五坐上驾驶位，车辆扬长而去。

开到机场停车场，两人沿电梯而上。冷森然这辈子没坐过飞机，一时也不知该掏什么证件要多少钱。他站在白五身后，暗暗在口袋里搓着那几张刚发来的工资。白五透过玻璃反光看到了他的小动作。

白五暗自好笑，也不点破。

两人从特殊通道走上小型飞机，冷森然边走边奇怪，坐飞机是这个流程吗？

飞机上座位空旷，有穿着制服的女人冲冷森然微笑。冷森然四下看去，又转头去看白五。

“随便坐。”白五择一处坐下。

冷森然在他对面落座。

空姐端了两杯香槟，对着白五介绍产地年份和口感。白五拿了两杯，放在桌前。

等白五一杯香槟喝完，冷森然连那细幼的郁金香杯子都没敢碰。白五问：“不喝酒的话，还有别的饮料。”

冷森然压低嗓子问：“要钱吗？”

白五一听就乐了。笑够了，他说：“不要，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只要飞机上有。”

白五本以为说了这话，冷森然会敞开肚皮吃。谁知他只是端起香槟，小小地抿了一口。

就这么一口一口，起飞前，冷森然终于把这杯酒抿干净了。

下飞机前，冷森然就喝了杯酒，吃了碗面。下飞机后，白五一个劲儿瞅他，看得冷森然浑身不自在。他问：“有什么事不能直说，非要用看的？”

白五说：“不要钱的东西吃那么少，我请客就敞开怀抱，你这人，摆明坑我钱啊。”

冷森然想了想，说：“不是。我是怕那么一顿猛吃，人对你印象不好。反正我是没二次坐飞机的机会了，你应该常常会有。”

白五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话，盯着冷森然看了半天。直到手机响起，白五这才撤回视线。

接完电话，白五对冷森然说：“之前我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我有吃的你也有，以后你爱坐什么交通工具都行。”

“条件呢？”冷森然问。

工头老板要他做事，是看中他话少做事多。而眼前的白五拿出这么好的条件，却不先说要什么。

冷森然暗忖，只怕白五要得更多。

白五没回答，领着他上了出发楼层。出了门，不远处一辆黑车打着双闪。两人走近，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两人坐进车里，司机关门。车辆向海边码头行驶。

冷森然一路随着白五走到泊船的位置，上了游艇。冷森然第一次上游艇，也不左顾右盼，白五让他坐哪儿，他就坐哪里。

这艘游艇上只有冷森然和白五两个人。白五解了锚，发动引擎，将船开出码头。白五看着远处沉沉的海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阿阮当初被拐子哥活着分尸了。我为了凑齐她的四肢，跑了不知道多少地方，又是翻又是挖，还悬赏呢。”

白五自嘲地笑了一声，又说：“后来怎么找都差个手指头，左手无名指，戴结婚戒指的。我问拐子哥，拐子哥说不记得了。呵，不记得了。”

冷森然坐在一边，双手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其实最后一次我不送她去，她就不会死。那时阿阮跟我说，她爱上了一个呆子，想跟那个呆子在一起。我问她是不是想结婚，她说没想那么远。”白五歪了下脑袋，看了眼冷森然。

冷森然双手撑住额头，眼神定定看着面板。他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即使船舶颠簸，整个人还是巍然不动。

船又行了一阵，停了下来。白五说：“到地方了。”

冷森然这才抬头，他木然起身，跟着白五走到甲板上。

海风寒凉，水面黑得深沉。往下看去，船舷的灯光照得水波若有若无，几分光线探下去，又迅速被侵吞。看不分明的水里像是藏着什么怪兽，随时都会跑出来。

白五的长发被扬起。冷森然站在一边，目光不住地看向白五。

大概是黑暗的关系，他总觉得白五和阮馨恬有那么几分相似。可白五也说了，他和阮馨恬不是亲兄妹。

白五看够了，从口袋中掏出那枚手指，随意抛到海里。大概是手指太轻，连声响都小得几乎辨不清。

这时，冷森然自口袋中拿出一枚红纸折成的玫瑰。他伸手，将红纸玫瑰扔到海里。

“看不出来，你还挺长情的。”白五揶揄道。

冷森然没说话，他刚准备转头，只觉后脑勺上抵住一硬物。就凭触感，冷森然辨别出来，那是枪口。

“在阿阮死的时候，我就发誓，要把她嘴里的那个呆子找来给她陪葬。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跟着我，还是下去陪阿阮。”

白五又在他的后脑勺捅了两下，冷森然的脖子被推得不断往前，双眼看着黑沉沉的水面。

“别动跳海的心思，你活不下来的。这里离岸太远。”白五说。

冷森然被压制在船舷处，他问：“为什么？”

“踏入了这一行，别他妈想半路下车。什么恋爱结婚，做梦吧。她死了，也由你来顶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