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洪波涌起（2 / 2）

“这些合络檀是前日才从百越进的新药，价格虽不便宜，却到底远不如人参、麝香、犀角、虎骨，不过有活血化瘀之效的药多的是，不必非用它。”简四郎边爬下木梯边说道，“只是新郑本就只有我一家卖这味药，我在百越又有熟识的供药商，便每隔三个月进一批。”

“不过真正懂得怎么用这味药的人可不多。”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啊，所以卖不出去的我都留着自己用了。”简四郎笑道，“不过说起来，这合络檀卖得还算不错，至少比我预期的要好。”

闻言，她眉心一跳，随即开口说道：“如此，便麻烦你给我称一些合络檀。”

“行。”

相国府，藏书楼

“哒。”云绰卷起手中古籍，放回书架上，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只见日头微移，晚霞满天，已是黄昏时分。她捏捏酸痛的脖颈，心中思忖着。

虽然那抹粉末中曼陀罗的气味十分霸道浓郁，几乎盖住了其余所有的味道，但她仍嗅出了一种独特的味道，纵使若隐若现，她却可以肯定这份迷药中用到了合络檀。合络檀稀少，中州鲜少有药方用到它，它的出现是一个特殊之处。

从本草堂离开后，她找到张良寻求帮助，不过张良一时间也给不出太多线索，于是带她到自己府上的藏书楼，与她一起翻找。相国府藏书浩如烟海、汗牛充栋，也不知有没有她要寻觅的东西，他们只得一本本地翻开查阅。一整个下午，两人边聊边找，却一直没什么发现。

她扭扭脖子，松活筋骨，正欲继续查找，却听张良喜出望外地喊道：“找到了。”

闻声，她于是快步朝着他走去，与他一同看向书简上的文字——“曼陀罗花生北土，春生夏长，独茎直上，高四、五尺，生不旁引，绿茎碧叶，叶如茄叶。八月开白花，凡六瓣，状如牵牛花而大，攒花中折，骈叶外包，而朝开夜合，结实圆而有丁拐，中有小子。八月采花，九月采实，阴干，等分为末，取两钱配芎、当归、防己、生草乌各一钱，箭毒木汁半钱，佐以合络檀心五分，煎煮浓缩，晒干水分，舂碎，所得粉末形似白面，是为迷药醉仙。取醉仙以酒调服则不觉其苦，少顷昏昏如醉；以火炙烤则迷雾蒸腾，闻者通身麻痹，加以刀斧亦不知。南越有部族名鹄，擅制此药……”

看罢，她登时便了然了——这份药方中用到了曼陀罗、生草乌和箭毒木汁，每样都是剧毒之药，尤其是箭毒木汁，一经接触伤口，只半分便能使人心脏麻痹、血管封闭，从而血液凝固，窒息而死。合络檀药性特殊，枝叶可活血化瘀，木心则能辅佐、抑制甚至阻断其他药物的药性，用于此处便是为了阻断药材中的毒性，只发挥出麻醉迷幻的效果而对人的生命没有威胁。此药药性刚猛，乱人心智，人畜一经服下吸入便陷入昏迷，五个时辰内绝难醒来，弄玉便是中了这个迷毒才会昏睡不醒。

“曼陀罗花产自北域狼族领地，而箭毒木则生于极南之地的雨林，都十分珍稀少见，新郑城里有这两味药的药坊恐怕不超过两家。”张良看向她说道。

她点点头，沉吟道：“我问过简老板，他说到本草堂买合络檀的人都是新客，没有来两次的，每个人都无甚特别之处。”

闻言，张良长眉微蹙：“他很小心，只雇人替他做事而不自己出面。”

“知晓药方并能炮制出醉仙的人，你说会是什么身份？”她问向他。

张良浅浅一笑：“子房现下虽然不知，却明白那人总归不会是个无名之辈。”

“我反倒觉得他会是一个无名之辈，只不过是一个拥有代号的无名之辈。”云绰卷起手中的竹简，“多谢你了子房。”

张良微微摇了摇头：“不必客气。你可是要回紫兰轩了？”

“嗯，左司马府的那个箱子应该早就运到了吧？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刘意官拜左司马，手握军权，是姬无夜的得力心腹之一，大权在握，身份超然，但他那连他妻子都不知晓的密室里却居然只放了一个上锁的箱子，且他被杀死的时候正是站在那箱子前，不知那里边盛的究竟是何等宝物，竟能让他如此在意，连有人潜进自己身后都没发觉。不过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凶手为何要杀死红瑜和刘意……

张良唇间含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味，道：“问题的答案，子房也很想知道呢。”

“呵～”云绰轻笑一声，跨过门槛，张良反身关上大门，两人随即缓步离开藏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