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洪波涌起（1 / 2）

六月廿七，紫兰轩内一位名为红瑜的女子被害身亡。

红瑜是弄玉的侍女，平日里负责弄玉的饮食起居，住在与弄玉卧房相连的外间。清早竹韵敲门呼唤不得应，于是推门而入，却见红瑜仰躺在地上，全无生息，尸身已经冰冷僵硬，而弄玉则在卧房里，没有醒来。

房内，卫庄抱臂睨了尸体一眼，缓缓走开，云绰则继续蹲在尸体旁边，娥眉微颦。

红瑜喉部有一道细而深的致命伤，出血量不多，呈喷溅状，大多喷在桌上，古琴上也沾了零星几点，血迹已然凝固变黑，颇为狰狞。这样的伤口，凶手必定是一位用剑的高手……

这时有人来了，她扭头看去，但见韩非皱着眉步入房间。新郑发生凶案，他身为司寇，自然要立即赶赴案发现场，展开勘察。她起身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这起命案简单地聊了几句，而后又道：“不知为何，今天弄玉一直昏睡不醒，紫女姐姐正在照看她。”

韩非听罢，眉头锁得更深。见他正沉思着什么，她于是悄声走开，来到格门前。这扇格门隔开了内室与外间，外间是红瑜的住处，门后则是弄玉的卧房。两个房间的门窗都是完好的，只是凶手似乎并未进到内室……

她踱步在这房内，手指轻轻抚过弄玉的古琴，移开视线看向窗台，却忽而目光一动。她走上前去，靠近窗格仔细观察着，但见上面果真遗留了什么印迹，似乎是一抹白色粉末。她于是掏出一块绢帕，用发簪尾端将粉末挑到帕子上，以手扇风，轻轻嗅了嗅，顿时眼前一花，以是赶紧将其拿远。

曼陀罗，别名醉仙桃，花子味辛性温，有大毒，以种子毒性最强，人口服后两刻钟即出现中毒症状，咽喉发干、吞咽困难、声音嘶哑、抽搐脉快、瞳孔散大、谵语幻觉，严重者则会昏迷，因呼吸衰竭而死亡。曼陀罗的花、叶、籽均可入药，有使肌肉松弛、汗腺分泌受抑制之效，是制作迷药的绝佳原料之一，不过帕上这种迷药的制作方法和所用药材十分繁复，出自一份她从未见过的药方……

一剑封喉，来去无踪，行凶者必定是一位用剑的高手，且行踪诡异、身形缥缈，对新郑的地形与建筑十分了解；心思缜密，极其擅长暗杀，或许同时还非常精于潜鳞戢羽，其身份应当也颇为特殊。只是对于凶手而言，要暗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绝对是易如反掌之事，根本无需点燃迷烟，且一位侍琴婢女似乎并不值得这样一位高手费尽心力计划谋杀……

来到这里后，卫庄勘察发觉屋顶有短暂打斗的痕迹，说明昨夜命案发生之时另有一人正注视着紫兰轩。紫兰轩这样一个风月之地虽说一向引人瞩目，却也从不是引杀人者瞩目……究竟是何人杀死红瑜，又为何要杀死她？抑或者说，这并非是他原本的计划——

“韩兄。”

房内蓦地响起一道温润男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良缓缓走进房间，面色凝重。

“左司马刘意今早在自己府邸被杀了。”

本草堂

一位中年男子走到柜台前，向老板递去一张药方，道：“简老板，麻烦给我称这些药。”

“好嘞。”简四郎应道，放下笔，接过单子，尔后取来木梯，开始照方抓药。不多时，云绰来到本草堂，然甫一跨门槛便见他端着盘子站在高梯上，胖胖的身躯悬于一丈高的地方，动作有些笨拙。

简四郎抓着药，余光瞥见她的身影，于是开口同她打了一个招呼。见他正忙，她便守在一旁等候，视线随意扫过药柜，不时踱步着。这时，药坊的小伙计从后堂走来，带来一股沉重的苦味，她蓦地一怔，随即看向他手中盘子里的黑木枝。

“你拿的可是合络檀？”她问。

小伙计点点头：“正是。这药受了潮气，得晒一晒。”

闻言，她眉尾一扬。

合络檀，神农本草经上记载其性热味甘，可入药，有微毒，走而不守，既能行散，又入血分，上行可达巅顶，下行可达血海，常用于镇痛化瘀。只是这合络檀适宜生长在气候温热之地，从没有人在中州地区见过它的踪迹……

她思绪一动，抬头问向木梯上的简四郎：“百越山高地远，新郑其他药坊都不愿进合络檀，简老板，你这本草堂的药材真是齐全，连这味药都有，只不过前些日子我来你这配药时，好像没发现有合络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