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泱泱云起（2 / 2）

虫鸣声此起彼伏，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在长久的沉默中，万物归于平静。

回去后，云绰向白凤与墨鸦详细叙述了整个谈话。

“卫庄，鬼谷派传人之一，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墨鸦沉声道。

“鬼谷？”云绰长眉一扬。

早前读《鬼谷子》时，她便不由得被其中社会纵横、自然地理和宇宙天地玄妙所震慑，感触良多，此刻再想起刚刚卫庄身上那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则更是深觉，虽然鬼谷派几百年来每一代都仅有两个传人，却始终不为灿若星辰的诸子百家所湮没，反而人人闻鬼谷而肃然，必然是有它独特之处的。

“你不认识他？”白凤问向她。

她摇摇头：“我之前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消息闭塞，不太有什么江湖传闻。”

他有些感兴趣，问：“那是什么地方？”

“九鼎城。”

他颇为诧异——九鼎城？据说那是纶氏治下，最接近韩、秦、楚三国交界处的城市。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边关有异动，九鼎城很是动荡不安。”他绎思道。

云绰颔首：“是啊，不过那里也从来都不安定。”

九鼎城本就地处偏远，又常有流寇过来骚扰，弄得民不聊生，渐渐的也就没有什么人了，几乎成为一座空城。

墨鸦冷哼一声：“呵，他们能够如此放肆，少不了韩安的一份力。”

边境的遭遇，韩安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向昏庸懦弱，宁愿委曲求全也不要发动战争，且殿上总有姬无夜为他“分忧”，他便顺着台阶下，虽派兵镇守，但那些脑满肠肥的东西不提也罢。于他而言，只要帝王根基不动摇，他又何须在意百姓是死是活？

“那你为什么不走？”白凤心中不解。

“我师傅住在那里，他不走，我自然要陪着他。”

白凤有些意外——原来她有师傅啊？他复又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

“他已经去世了。”

闻言，他略为垂眸，移开了视线。墨鸦于是转而问道：“那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会留下来，如果可以的话，事情办完了，我就回九鼎城。”她忖度道，“你们呢？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离开新郑，去其他地方？”

他们两个都是崇尚自由的人，不愿受人束缚、任人摆布，自然不愿才脱离将军府，就又陷入桎梏。只是紫兰轩愿意收留他们，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对将军府的了解和出色的情报能力，势必不会像姬无夜一样指使他们干些他们厌恶的勾当，若是他们选择栖身在这里，总归也暂时有了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四处飘零。

“……我会暂且待在这里，但他们的事与我无关。”白凤缓缓说道。

“那很好啊。”云绰点点头，表示了解，尔后又看向墨鸦，“方才你说到了鬼谷派，我虽拜读过不少鬼谷文章，却对如今的鬼谷派不太了解，能否劳你讲解一二？”

“嗯。你应该也知道，鬼谷派一代只收两名弟子。这一代鬼谷派的另一位弟子、卫庄的师兄盖聂素有秦国最强剑客的美名，现如今是秦王剑术教练。”墨鸦介绍道，“盖聂与卫庄同为鬼谷派弟子，盖聂习合纵之术，而卫庄习连横之术，一纵一横，武功深不可测。”

盖聂……云绰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将手搭上桌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对卫庄的这位师兄产生了一丝敬畏与好奇。

只是，世人皆说鬼谷派“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如今鬼谷派两名弟子都出谷来，一个赴秦教秦王剑术，一个则龟息在这紫兰轩韬光养晦，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毕竟数百年来，鬼谷派每次出世，都会迎来最为动荡的时代。

她沉吟着望向窗外长空。

她不清楚卫庄究竟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此时此刻在她心中，只生出了一种莫名的预感——他所谋远大，现下只是龙潜于渊，待到他羽翼丰满，冲破桎梏，必将翱翔于天际，使天下为之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