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被关在乱葬岗的地宫里。

魏无羡明面上并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但地宫处处都是他设下的禁制，你以前全盛时期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不要说打不打得过他，以你如今虚弱的身体，单薄的灵力，地宫之外，乱葬岗萦绕的死气都可能让你重伤。

……或许，从某个层面来说，他设下禁制，也是为了保护你？

你不知道。

你被软禁在地宫里，来来往往都是面容青白的鬼仆。魏无羡似乎对他们有过命令，以至于你一旦想搭话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他们就会立刻跪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惊惧地瑟瑟发抖，好像你是青面獠牙的妖物似的。

你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这条路。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里，你既不知道距你跳熔灵炉过去了多久，亦不知江家如何，更不知温家那些无自保之力的老弱妇幼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还有你的孩子……

你可怜的孩子，自出生以来就风雨飘摇，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它的母亲不得以抛下它跳了熔灵炉，它的父亲对它恨之入骨，它顶着温若寒之子的名号，又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单是想想，你就觉心如刀绞。

但你不敢再打听。

你曾经试过拒绝再喝他的血，魏无羡并不强行灌你，只是将碗重重放下，冷笑道：“你不愿意喝，我也不逼你。不过我现在才想起那个孽种和你血脉相连，说不定它的血会比我的更有用。”

你惨白着脸怒视他：“魏无羡！你怎么敢——”

他厉声道：“我有什么不敢！你要试试吗？！”

你因为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泪盈于睫，却不敢反抗他。

他自修习鬼道以来性情大变，和以前那个笑容灿烂，昭若明日的轻狂少年差别甚大，他又这么恨你，你当然不敢用孩子的性命去赌。

魏无羡并不常待在地宫，实际上，除了每日来地宫给你喂药，他很多时候都不在乱葬岗。

你想，当初你在金麟台，众目睽睽之下跳进熔灵炉，十死无生之相，外界定是默认你早已灰飞烟灭。必定不会有人料到魏无羡这般肆意妄为，竟然不惜逆天而行，强行为你凝魂结魄，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手上有失传已久的凝魂灯。

也许，你复活这件事，连江澄都未必知道。

每天被魏无羡用血养着，你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若是不说，旁人也只会当你是个身体稍弱，肌肤胜雪的正常姑娘。

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的身体照样很孱弱，灵力缥缈虚浮，食欲不振，极端畏寒。

你明白，这就是极限了。

哪怕他做出那样大的牺牲，你也最多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心头血不比其他，复原极慢，失去一滴都会令普通修士元气大伤，魏无羡再如何惊才绝艳，天资过人，又哪里经得起这样每天一碗的消耗？

这根本就是以命换命。

你很想离开，你迫切地想要见到孩子，也不想再拖累他，只是被软禁在地宫里，打又打不过，还得靠他续命，想要强行离开根本是痴人说梦。

要怎么做？

你瞥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灵光一闪。

当年还是半大少女的你就已经因为绝色美貌惊动四方，前来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江家的门槛——虽说以你的顽劣淘气，大多求亲者是乘兴而来，落荒而逃——不过那时的你虽然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却整日沉迷医术修炼和魏无羡江澄鬼混，每日素着张脸，不爱胭脂水粉，也无所谓珠钗罗裙，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个美人，还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

直到后来，美貌给你带来诸多的麻烦，也给你带来了报仇的可能。

魏无羡一向吃软不吃硬。

也许你可以——

你用力攥紧了手，指甲在掌心留下了一道道泛白的印迹。

***

魏无羡一进入房间里，就敏锐地感到了不对劲。

你并未像以往一样抱着自己缩在床角发呆，而是趴在桌上，似乎在小憩。

你好像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一手支着脸抬头看他，看着看着……倏地对他歪头一笑。

这一笑，有如花落溪涧，月冷重霜，活泼又娇软的天真稚气从眼角眉梢透出来。他突然有点恍惚……以前，很久以前——

你就是这样对他笑的。

恍如隔世。

你站起身，走了几步，直接跌进他怀里，魏无羡下意识地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