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1 / 2)
瑟薇尔的身上存在着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很早之前,V就发现了这一点。
当她面对危险,不管是何种程度的威胁,从不惊慌,也不绝望,始终如一的冷静和理智。温柔而笃定的微笑仿佛一张坚固的面具,牢牢地覆盖在她的脸上。
每当有人寻求庇护,她便会挺身而出,提供保护,给予安慰,却并不关心。
这么说很奇怪,但或许是诗人对于情绪的敏锐触觉,V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轻而神秘的女性,她收留庇佑了红墓之城的幸存者,护送他们到达城市边缘,并不是出自良知或者怜悯,而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近似于本能的力量驱使着她去这么做。
不是因为值得,所以去保护,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守护。
所以当她提出同行时,V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尤其是察觉到自己居然对这种无条件的守护心存渴望之时。
不可否认,作为那个存在的人类部分,他继承了所有柔软的情感、遗失的天真和一直以来深深压抑的渴求。
他或许不够强大,会受伤、会恐惧、会忧虑,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无价值。而那种无视了被守护者本身的保护方式,在他看来,无异于一种否认和侮辱。
可是,可是她需要我。
这是被抛弃以来,游荡许久,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而明确地告诉他——
我需要你。
反正是最后一天了,或许答应也不错?
这么想着,独行的诗人默许了一位同伴。
然后,此刻,V为自己草率的决定叹了口气。
他忘了,瑟薇尔不仅是个应激状态下诞生的人格,还是一个幼童想象出的守护者。
在危机状态中,她能表现出与外表相称的成熟和理智,但本质上,与她的创造者并无区别。她的注意力脆弱且极易分散,情绪多变又想法奇特。
一走出阴暗又险象环生的地底,苍白天空下寂静的城市和无人的建筑,立刻让她想起了某个被V随口敷衍的承诺。
一个大龄熊孩子加上一只话痨的禽类,跟在诗人的身后疯狂暗示。
“您说过,‘等解决了我们再玩’,”坏孩子,只有在紧张和求人的时候才会用敬语,V停下了脚步,顺着瑟薇尔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高楼的顶层,她似乎相当期待,“那里很高,我们可以飞得更高!”
格里芬兴致勃勃地表示赞同。
闻言,黑发的青年抬起手杖,金属打造的杖身划过半空,在掌心轻敲,他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他径自向一旁走去,靠坐在电话亭下。然后,打开了诗集。
“所以……?”瑟薇尔犹犹豫豫地问。
“时间短暂。”诗人头也不抬。
很快,他听到小声的欢呼和跑远的脚步声。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微笑。
瑟薇尔沿着楼梯向上,两阶两阶跨越着飞奔,她的脚步欢快而急促,惊起了休憩的尘埃。
虽然诞生了许久,但这是她第一次随心所欲,远离了创造她的女孩,空荡的城市中再没有喧嚣的渴求,唯一的束缚和支持也愿意纵容她,她甚至,想要晚一些再去履行使命。
瑟薇尔一路跑到顶层,却发现通往天台的大门紧紧锁死。
她还没来得及感到失望,漆黑的利刺就穿透了门板,明亮的天光随之泄入。
以暗夜为被毛的大猫安静地凝视她,暗红的瞳眸是深窖的美酒,它从她身边踱过,柔软的长尾缠绕她的手腕又擦过,一个友好的问候和祝福。
瑟薇尔笑着道了谢,踏入了天台。
边缘,与天际相接的地方,格里芬已经准备好了。
它咔咔笑了两声,“请吧,美丽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