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檎(1 / 2)
姬横的王妃出生望族何氏, 看起来温温柔柔,姜肆不太喜欢姬横, 对季王妃却很有礼。见了她,低眉垂目,行礼问安。
季王妃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的已经出嫁, 小的才六岁,对姜肆这般年纪的姑娘向来宽和,笑着让她起身,坐到近前。
“自家人, 何必客气。你小时候跟你母亲入邺城来, 还经常让我抱的,怎么长大反倒生疏了。”
“前两年的时候就不常来我这里走动,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得好生同我叙叙旧才行。”
她的话里, 全然是长辈对晚辈的欢喜,视线落在姜肆身上, 脸上笑吟吟的。
姜肆不知这位季王妃到底是真的温柔不知世事, 还是装出来的,不敢掉以轻心。
她笑着说, “前两年入邺城,与其他几国的公子公主一起, 能忝居关雎宫已是于理不合, 又怎敢时时来叨扰您。”
季王妃眉眼带笑, 嗔她一眼。
“其他人岂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是陛下嫡亲的表妹,是王爷的甥女,与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叨扰。”
她拉了姜肆的手,一派亲热。
“这次你们夫妻俩能再来邺城,我心中十分欢喜,你们定要多住些日子才行。”
季王妃语气温柔熟稔,令人很有好感。
姜肆心中却清楚,就算她没有存着试探自己的心思,在不知道的暗处,定也有人在窥探自己。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安人心。
和季王妃的对答中,既不能表现得太聪慧,也不能显得太愚蠢,既不能事事知晓,也不能半事不知。
季王妃问什么,她便答什么。该知道的就说,不该知道的又表现得十分好奇。将一位天真带着点无知,却又有几分小聪明的一国公主,表现得十分到位。
说了许久的话之后,季王妃忽然问她,“你与那西晋国的公子成婚一年了,感情可还好?”
姜肆点头,又摇头。
“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平日里能和睦共处便不错了。”
季王妃眼带疑惑,望着她十分不解。
“谢致我也是见过的,生得一表人才,与你十分般配。你小舅舅也很欣赏他。”
“那又如何。”
姜肆像是寻得知心人,大吐苦水。
“生得好又如何,还能比我好看?那般羸弱不堪,我看不上他。”
“我嫁过去那日,他差点不与我行礼。您说,这种夫婿,我待如何?况且,新婚夜一过,他的祖母竟想给他纳妾。”
她似十分气愤,声音扬起来,“哪有这么快便纳妾的?分明是不将我,和我身后的江东国放在眼里。”
季王妃听了,面露唏嘘之色。
“还有这事?”
“可不是嘛。”姜肆俯下身去,情绪难以抑制,声音戚戚,“若不是这门亲事乃陛下所赐,又事关两国国体,我早就想和离了。”
她说完,眼泪簌簌落下,令人动容。
“阿月,委屈你了。”
季王妃拉她起身,一个劲儿的安抚她,说了许多号话,才令姜肆破涕为笑。
到谢致从姬横处过来接她时,姜肆又一脸不快,对季王妃道,“王妃,您把他打发走吧,我晚些时候自己回去。”
季王妃满口应下,让侍从将谢致打发走,又留着姜肆用过晚膳,才让她离开。
三月天里,白昼与夜晚等时而分。
姜肆从季王府中出来,登上车,吩咐侍从往关雎宫去。
这趟邺城之行,尚未出发时,就得了天子允诺,他们能继续住她母亲的关雎宫。
再次行走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她心中百味陈杂,回到关雎宫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意外的是,谢致竟然不在。
她无心过问他去了哪里,让琳琅吩咐厨房再备些吃的,自己进了寝殿。
琳琅心疼她这些日子长途跋涉,吃的不好,方才在季王府又只做做样子吃了几口,定是饿坏了,便亲自去厨下做几个公主爱吃的菜。
琳琅再回来时,带着食盒,盖子一开,满室生香。姜肆食指大动,连连吃了许多。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极度的装傻卖痴,装腔作势中度过,终于回到这处自己的地方,只面对琳琅翡翠这两个自小伴自己长大的人,姜肆心中的压着的种种情绪,才终于完全释放出来。
沐浴过后,她早早地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致才踩着月色回到关雎宫。
姜肆宿的寝殿,还是上次那处。那一年,他奉了姬横的令,来为她送东西,却被她的人挡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