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 / 2）

“你就不怕。”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怕什么吗。”

石磊默然。是啊，青禾还会怕什么吗，向子明走了，袁金也走了。石磊其实很生气地去质问过袁金，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青禾，她一向是他们三个当中最善解人意的，平日里受了不公平的待遇都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从来都把教养和礼貌放在任何事情前面，怎么到了今天，她居然能如此埋怨青禾，她的教条呢，她的规矩呢，她心高气傲不屑计较的自尊心呢。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或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这俗不可耐又非主流的话居然是她袁金亲口讲出来的，从前的你，这里哪个人不认识从前的你。当然石磊很快明白这个从前应该是指几个月前到现在，袁金发生过什么，她不愿意讲，大概是很痛苦。所以说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称之为从前了，那这十几年的感情，他们认识到如今的情分和经过，在袁金眼里，到底算什么。

“有时候我就在想，什么东西才能令感情长久。我们三个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连我们都变得面目全非，连向子明都要离开青禾的，连你袁金都能残酷冷漠，可见深度，程度，时间长短，都不能保证永远这件事。”石磊道。

“经历吧，经历能把握的了永远，如果永远真的存在的话。”青禾说。

袁金不再讲她的故事，也没人能懂她。

然而石磊能懂青禾，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如同在心上深深剜了一刀，比把整颗心都拽出来还要令人无法忍受。至少没有心痛都不会有，如今只剩一副千疮百孔的骨架。剥去美好经历的外衣，原来我们曾用时光，自尊，感情，记忆，甚至是生命去浇灌的信仰，若非要这一切显得不堪，还真的可以变不堪。若想要放弃，冷漠和残忍真的不得不叫你放弃。

良久，石磊道了声，“去北京吗。”

青禾缓缓抬头，不明所以。

“寒假想去北京打个工，还有一个学期就高考了，我想攒点钱高考完去旅行，怎么样。”

“打工？你也知道要高考，你和我又不一样，你不是应该趁寒假好好学习么。”

“以前每个寒暑假假我都是这么告诫自己的，可我假期从来没学习过，全都荒废了，只剩几个月要高考和只剩一年两年高考在我这里都不会有什么激励作用，与其赖在家里打游戏还不如出去逛逛。我打听过了，就去我亲戚家的一个饭店做服务员，包吃住，一个月下来能赚不少钱。”

青禾木木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偏偏是北京，我们自己家这边也有饭店。”

“你不想去北京看看么。”

“以前想，以前想是因为袁金想。现在，袁金不想了，我，不知道该不该想。”

“袁金告诉我们，她见过了北京，对它很失望，所以她不愿意再远走高飞到任何地方。可我们没见过啊，我们没经历过她的失望和落寞，反正我没经历过我是不肯死心的，我倒要看看，北京能大到哪里去，可怕到哪里去，可怕到袁金变得面目全非。”石磊说着说着声音有些激动。

青禾内心闪现一丝寒意，尤其是听到面目全非四个字。她隐隐觉得，那个他们从小到大约定好的繁华的远方，说不定就是个赌场，拿青春，时间，希望做赌注，袁金输了，输的倾家荡产。那石磊和自己，又有哪点比袁金强，他们手里的筹码真的足够踏进去然后完好无损地回来吗。

“我不敢。”

青禾真的不敢，她怕极了变故和失败，怕极了希望变失望，恨透了离开又回来。原本的青禾虽然也过的一团糟，但最起码她对未来的迷茫里有期待，深信对远方的迷雾里有太阳，她总还是有机会拨云见日，她总还是年轻的17岁的自己。只是这段日子以来，青禾感觉自己的心老了许多，像是看破红尘般再无指望和牵绊，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罢了，可是哪怕她一动不动，世界在变，人也在变，连青禾自己都在一天天老去。

“怕什么，有我呢，正好带你去散散心，年前我们就回来，我们不像袁金那样抱着一去不返的决心，我们甚至不必为难自己，我带你去看看，如果你说你不喜欢，我们今天去，明天就可以回来。青禾，我希望你鼓起勇气去看看新的风景，那些我们没见过的，说不定你就觉得眼下的这些得失都是小事，人应当有更大的抱负和憧憬。”

“石磊，说白了你还是为了我，你不用做这些，我会自己想办法调节自己，虽然很难，但是伤口总要有愈合的那天吧，不然人怎么会活这么久。”

“我不是为了你，不对，我不仅仅是为了你，如果今天你不去我也是要去的，我只是给你个建议，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