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在小区附近的便利店门外，迟妍撞见了周磊。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盯着一排罐装啤酒发愣。

他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迷茫、落寞还是不甘，很复杂，但又好像很苍白。

“买吧。”迟妍推着自行车过去，轻声说。

听见她的声音，周磊好像是从自己的梦里惊醒了，扭头看看，又马上别开眼睛，转身大步往前走。

迟妍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推车在后面跟着——努力重新开始的人，应该得到鼓励。

走了好一段路，周磊一屁股在人行道路牙子上坐下，粗声粗气地问迟妍，“你跟着我干什么？”

迟妍没作声，把车支好，坐到他身旁，隔着半臂距离。

周磊心里烦，可到底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在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看看迟妍，皱了皱眉，又把烟从嘴巴里拿出来，抓在手上。

“抽吧，没事儿。”迟妍表示自己不介意。

周磊揉捻着那根烟，皱着眉不说话。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迟妍看着他，真心地说，“我都没想到你能这么忍耐。”

周磊嗤笑一声，“忍耐？工作都他……”他顿了顿，把妈字咽下去，“没了。”

迟妍轻轻叹息，声音温柔，“什么事情开始都是很难的，就像当年，我相信我妈是真的走了，开始学着不哭了一样。”

听她提起过去，周磊心里揪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下来。

“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得很好。”迟妍望着他认真地说。

可惜周磊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苦笑着说：“我跟你可不一样。”

迟妍笑了笑，不置可否，“有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很多尖子生，那么拼命学习去争名次，可离开象牙塔之后，整个人生都迷茫了。坚持很难，有目标更难。你都已经有目标了，还有什么好气馁的？”

她的话给了周磊莫大的鼓舞。周磊神情轻松起来，问她，“那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迟妍想了想，说：“先考个好学校吧。”

过去的六年，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妈妈就会回来，爸爸就能从过去醒过来。可是直到妈妈回来后，她才发现该从过去醒来的人是她自己。她应该为自己活，而不是执着于把破碎的过去重新拼合。

所以，从今往后，她要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努力了。而且，现在她也不像从前那样孤单了。

迟妍嘴边有温暖的笑意。她想起了陈朔。

“你这是不想说得太直接，怕伤我自尊吧？”周磊哑然失笑，以她的成绩，保送清北都不用愁。

迟妍笑笑站起来，说：“很晚了，回去吧。”

她转身去拿车，周磊跟在后面，路灯的光把他们一前一后的影子重叠到了一起。

周磊看着影子怔了怔，掏出手机拍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了，成片的居民楼陷入夜幕之中，还亮着灯的窗口寥寥无几，周磊房间的窗口就在其中。

他埋头于画作之中，觉得累了，就把那张刚拍的照片拿出来看看。

如果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和迟妍走在一起，他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很优秀。

这天下了晚自习，负责当天卫生值日的迟妍到教学楼后的大垃圾桶倒垃圾。

“呜呜呜呜呜……呃呜呜呜……”忽然，一阵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迟妍循声找去，看到一个人抱膝缩成一团，躲在花圃的瓜子黄杨后面抽泣。

“陈琪文？”这里有点黑，迟妍有些不确定。

那人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深深的无助。

“你怎么了？”见果真是陈琪文，迟妍放下手中的小垃圾桶，蹲下来轻声询问。

陈琪文抽噎着，身子一抖一抖的，就是不说话。她和迟妍不熟。事实上她和1班的同学都不太熟。

她对迟妍是有一点点抗拒的。不管是因为学业，还是因为卢艺博。常静和迟妍相对比的话，她更愿意接近常静，因为常静有心机、不那么善良，虽然在家境和学业上和她有天壤之别，但她还是可以在某些方面找到一点自信。

“那我陪你坐一会儿，你要是想跟我说，就说出来。”迟妍在陈琪文身边坐下。

“不用，我没事。”陈琪文哽咽着拒绝。

这种只想独自守着伤口的心情，迟妍太熟悉了。她没有勉强陈琪文，站起身来，说：“那好吧，你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