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李阳”钱来来走出校门,就看见李阳定海神针一样的杵在门口
钱来来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比了个身高,手落在李阳肩膀处,才抬起头问:“你怎么在这?”
李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心想这都什么毛病啊,赵飞学她的,还是她学赵飞的,见人就比个?
:“我来接赵飞啊,明天不是才礼拜六吗?”
钱来来用手比了一个不知道多少公分的距离,看着咂咂嘴,头也没回说
“她没给你讲吗?我还以为她和你出去玩了,她今天没来学校让我帮她请了一天假”
李阳皱皱眉:“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钱来来收回爪子,握住双肩包带,往上窜了窜书包:“不知道,她没说”
李阳没说话,让自己发了一会呆,其实什么也没想,就是想呆一下
就像你把一个东西放在固定的地方,等再去拿的时候东西却发现东西不翼而飞了后
那一瞬间意料之外的癔症,
钱来来招魂幡似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频率快的都晃出了残影:“我先走了啊”
“嗯,谢谢”李阳抬起头看着她那活泼的背影,放空的眼神又移到学校的林荫通道上,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学生陆陆续续都走了才转身离开
车子混入长龙似的车流里,走走停停,路面因为两辆私家车意外的交通事故,有些拥堵
女车主情绪激动的指着男车主鼻子横加指责,围观的人仗着礼让行人的规则
三三两两的穿插过慢慢挪动的车流直奔而来
自动加入有理就在声高的局势里来
搅混了一池水
事情的来龙去脉被淹没在口水战里,谁管你是黑是白
男车主不知是理亏还是被女主的气势所震撼,错愕的看着女主暴跳如雷
推了推眼睛,斯文的脸上挂着十斤的沉着稳重,似乎在等一头愤怒的母老虎发泄完再准备适时的据理力争
车身经过的时候,姜枫推了推眼睛,看了看面朝外的赵飞
随着赵飞回过头来匆忙转过了眼睛,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
赵飞手肘支在窗边,一手托着腮帮子
似乎有点提不起精神,又好像有点不是味,自言无语的说:“你说,是那女的不讲理,还是那男的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开过了拥堵路段,车子慢慢恢复了正常车速
一辆车像是被关了很久的猛兽,伴着油门的嗡嗡声,从旁边呼啸而过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听起来像极了自由
姜枫嘴角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崩成一条直线,扭头看着她
以前的她脸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有点婴儿肥,白嫩的面容尚未退去稚气的青涩,灵动又充满活力,无论什么时候看她,都是门目舒展,总让人觉得没心没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岁月不着痕迹的将她悄悄变了模样,五官的轮廓开始分明,精致的线条,精雕细琢般地眉眼入画,垂着睫毛的时候无端生出缱绻的柔情
马驹过隙的马腿催着时间的沙漏,踢破一圈一圈的年轮,将她的身影陡然拉长
捏成一座美人雕像放在眼前
像是从时空里穿梭而来,将记忆碎片拼凑成一副画像披在她的身上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佛进她的心里
“外婆,我不要新衣服,我不上学了,外婆,我拉不动你,你不要站着不动好不好,外婆……”
九岁的赵飞哭着拽着外婆的手,想要把她拉开,可是她使出了全身力气都无济于事
外婆为什么就这样站着让她戳,为什么不肯动
眼泪糊满她的了脸,就像刚洗过了脸一样
水珠从眼里啪嗒啪嗒落下
舅妈瞪着眼珠子面目扭曲,手指用力戳在外婆的心口上
“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动不动就和你儿子要钱,你当我们开银行的啊,啊?她要上学要买新衣服,有本事自己挣去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的,她那死鬼娘在的时候指不定把老头子留下的钱都给了她,现在拖着个小讨债的,
来我这装可怜是吧,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好骗”
说着舅妈从外婆手里恶狠狠地拽回舅舅刚刚给她的一百元
外婆低着头,眼角的皱纹似乎要将她的眼皮也拽的耷拉了下来
却也遮不住眼睛里的光光点点
烫的小赵飞的眼睛一圈圈发红
醉醺醺的舅舅趔趄着晃上前,指着舅妈
“钱给我,给我”
舅妈歪了他一眼,拿着钱边走边骂,舅舅上前去就抢,两人扭打在一块
舅舅气不过给了舅妈一巴掌
舅妈捂着脸嚎着闹,那声音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嚎出个沉冤昭雪
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倒进小赵飞的视网膜上,她用袖口粗鲁的摸了把鼻涕眼泪,攥紧小拳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蛮不讲理的丑态
这世上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活成了那幅模样,她不动什么叫姿态,也不懂什么叫人性和丑陋
她只知道,自己让外婆伤心受人欺负了
阳光有点刺眼,赵飞下意识的抬起手遮在眼前,姜枫欺身上前放下了遮阳板
赵飞放下手瘫到座位上,神情恍惚
姜枫的心咯噔沉了一下
像被突然扔进一块铁块,坠着心往下落
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那个姑娘是来过几次,我也……”
“你什么不躲开,为什么就站着让她戳,你又不欠她的,你凭什么纵容她对你指指点点,你凭什么让她对你指手画脚”
赵飞一句紧一句的质问,声调到最后极尽严厉的,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扭过头看着姜枫,眼睛的毛细血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有点凄厉的我见犹怜
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着充斥期间
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晶莹剔透的水珠降落不落的晃动在上面
姜枫面沉似水,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没见过这样的赵飞,哪怕受了再多委屈,也只是把自己卷缩起来,甚至都不哭一声
有时候就静静的陪她抱着膝盖蹲着,有时候满河岸的树挨个找她
从来不会说一句抱怨的话
可是他的心里又有点不合时宜的异样感觉,影影绰绰却又如此真实,怒火中取悦了他一样,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比珍视,无比渴望,又无比羞愧
他的心里像燃起了一个豆大的火苗,他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自己起伏的心率扇起回落的气息,一不小心将它糊灭
连空气静的都像是在为他保驾护航
几分钟那么长,又那么短
“对不起”也许是情绪平复了下来,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借题发挥,赵飞将头又重新扭到窗外
“不要站着不动好吗?”赵飞没有扭头,声音带着流转的空气传了过来
单薄的身躯裹在宽松的T恤里,看上去有点疲惫的孱弱,落寞的侧脸即便浮光掠影的扫过一眼,就能让人轻而易举的心如刀绞,难受的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