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宗命里有重生这一劫(2 / 2)
老妇听到玉宛传来的这个消息,当天晚上剁鱼头时,生生剁坏了那张老木案。
孽鸩因此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族长二公子,母亲是族内长老的孙女。母亲争强好胜,与那仇人都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国师之位,惹了祸端,因此被陷害,并在孽准遇刺前夕被毒死。
想那仇人早与第家勾结,不然如何知道在乱动之前动手?
平朔五年,深冬。
孽鸩与养母在小乡镇住了四五月,渐渐习惯这种虽然贫寒但安稳的生活。
鹅毛大雪不期而至,路上行人裹紧棉袄,纷纷往家里赶。养母因为来不及收拾菜摊子,落在了人群后面。等到她裹好面巾,挑着箩筐往家里赶时,路上已经不见人影了。
一头箩筐是没卖出去的白菜,一头箩筐是冻得脸蛋发紫的孽鸩。
经过镇上某棵光秃秃的大树时,有人拦住了他俩。
红色的小铃铛结成的帽子扣带,黑袍草鞋,脸上涂了乱七八糟的颜色,瘦骨嶙峋的左手握着一根造型诡异的法杖。
那是一个巫师。
巫教的信徒,在这个人人信仰血教的国度,说是人喊打也不为过。巫师的年纪很大了,他靠在一旁的树上喘了很久。
“让我为您的儿子做一次占卜。”老巫师恳求道。
“异教徒,不管你如何得知……带着你的破烂,滚!”
“我……”
“好。”
老巫师与老妇人愕然看向箩筐里的三岁男童。
孽鸩挣扎着爬出来,来到巫师面前。他同意了对方为自己占卜。虽说在某个环境生活了十三年再来到这个世界,他根本不信神,不相信任何宗教的说辞。但接受一次占卜而已,有什么妨碍呢?
说到底,他还是好奇的,这个世界连武功都有,会有占卜之术吗?
老巫师惊愕之后,化作手舞足蹈的狂喜,骨头一样的手指颤抖着。
“我果然没有认错……”
孽鸩有些发懵。
他开始诉说自己的预言,言语冲破音调与地域的障碍,传达清晰的意思:“您将成为唯一的国师,天下共主……还有,龟卜告诉我,终即为始,始即为终……”
这神棍业务不行啊。权当被夸一顿乐呵乐呵的孽鸩,面无表情地又爬回箩筐。养母重新扛起扁担,没留下任何多余的眼神给巫师。
唉,身为血教教国世家的子嗣,他连本教教义都不信的,怎会相信别人的占卜。
孽鸩歪了歪头,想到巫师的生存问题,要不要回去给他丢几个铜板,免得对方冻死在大街上?
风雪交加,他往方才经过的路看,已经空无一人了。
昭景十四年,陈国国都玉宛城外,雁水河畔。
已经快到血祭日了,河畔的芦荻生的高,丛丛簇簇,将岸上的两人遮掩在柔软的白色中。
不远处,一艘大船整装待发,船桅系有代表陈国的旗帜。这是一艘使船,将前往凌疆与瑞安边界的地方,与疆王所率领的盟军会和。
孽鸩和宋迟面对面站着,一人为另一人送行。按两人身份,这等送别礼,简陋至极。
他今年过了三十的生辰,身上穿的,还是大国师标配黑袍,黑袍上,黑金龙蛇纹路亘古不变。这个年纪,本应该是意气风发,可惜世事难料。
“你之病情,当真无大碍?”孽鸩忧心忡忡看着宋迟,想从对方笑容中扒出一丝蛛丝马迹。
宋迟着一身熟悉的青衫白衣,湖青色的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盘结挽髻,缠之玉白色发带。他挑眉,笑道:“宽心。宗上还不放心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