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我爹死之前,弥留之际颤抖地抓着我的手逼我发誓,要我承诺一辈子不动徐文君,护他平安。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眼神,瞳孔中燃烧着狂热的光,我娘死的时候我也没见过。
说实话,我不想答应。
我讨厌徐文君,更讨厌护着他的我爹。
但我最后还是点头了。
我也讨厌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
关于我为什么讨厌徐文君,事情其实很简单。
我爹是个皇帝,还是兢兢业业干活干到死的那种。
我爹做了一辈子的明君,被万人称颂,说是青史留名不过分。可惜跟玄宗一样,晚节不保,让我爹晚节不保的那个人,就是徐文君。
徐文君是真美,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像牡丹盛放那样,美的热烈动人。
他穿红衣冬日赏雪的画面,被好事的文人瞧见,画了一幅画,就叫美人图。
轰动京城,人人都传宫中藏了位绝世佳人,引的圣上夜夜笙歌,不愿早朝。
真事,不过我爹不愿意早朝的原因倒不是这个,主要是他想立徐文君为妃,朝中那群读了一辈子四书五经的迂腐老古板瞬间炸了锅,没事就死谏,我爹嫌烦,就罢了早朝。
不过我现在刚登基,不能像我爹自由,只能兢兢业业去上朝。
真烦。
我早说了我不想当皇帝,让我爹换个人,他非不愿意。
我看我弟就不错啊,能文能武,十岁的时候圣贤的名声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多好一人选,我爹算是看错了人。
上早朝是真累,我得看着一群人唾沫横飞地为那点破事吵个天翻地覆,说来说去不过家族利益,还非要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
无聊。
刚回宫屁股坐在那里还没休息个一盏茶,贴身太监申璜就跑过来,跪在我面前,弯下的腰圆滑自然。
“启禀万岁爷,徐夫子候您一个多时辰了,要见么?”
徐夫子就是徐文君,叫他徐夫子是因为他在这宫里地位尴尬,早年又做过我的启蒙先生,我爹去了以后,下面人不知道怎么想出了这么个称呼,就一直叫下来了。
“叫他过来吧。”我有点不耐烦的挥挥手。
“陛下,近来可好?”徐文君见了我也不行礼,笑吟吟地问候。
他穿一身红梅暗绣的衣裳,衬那张脸美的不可方物。
“还好吧,徐先生有什么事吗?”
“暑气慢慢上来,陛下忙于朝中事物,臣瞧着陛下清减了不少,教人煲了滋补的汤品,陛下要不用用?”
不要!拿走!我不稀罕!
尽管内心在疯狂地咆哮,但我仍然不得不保持温柔的微笑和和煦的语气。
“辛苦先生了,先生也要注意身体,切莫悲伤过度,万事以身体为先。”
我相信我眼睛里一定泛着冷漠与不耐烦的光,我的整个面部肌肉都在诉说着拒绝。
但是眼前人好像看不出来。
他自顾自的从食盒中取出瓷碗,行动间如清风徐来,指节线条浑然天成,肤色细腻同白玉不分上下,一时间竟不知道是瓷碗美还是他手美了。
“陛下不必心急,喝了这碗汤臣就走。”似乎回答我心里的咆哮,他轻轻地把碗推过来,睫毛浓密的桃花眼弯成月牙,里面荡着意味不明的光。
我从小就不喜欢喝汤。
渴死也不愿意,吃饭的时候哪怕下一秒要被噎死了,也要撑到茶水送到手边。
这个破毛病我爹在世的时候逼我改过,现在他死了,我解放了。
徐文君也知道,我爹在世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不知道用了多少回膳,他给我夹过多少次四喜丸子,齁的我差点当场升天。
他是故意的。
我看着那张冷白艳丽的脸,心知他是故意过来隔应我的。
但是我没办法。
我得喝了这碗汤。
我沉默了许久才拿起碗,他也不急,歪着头静静地看着我,非常有耐心地等我。
汤的味道不错,可惜我一想起主人就隔应。
在我浑身上下无声的催促中,他不急不缓地收拾好碗勺,一一放进盒里。
临走前,他望着我的脸,轻轻地笑了一下,凑到我耳边,带着甜腻的暖香,小声地说了句话。
“豫王殿下的腰真细,跟陛下一样。”
我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