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1(1 / 2)
正郁闷, 画室外面传来敲门声。平常没有没有经过她的允许, 不会有人擅自进来。
她走过去开门, 朱熹盈站在门口, 睡眼惺忪,头发凌乱, 像是宿醉方醒。
“姐,我昨天怎么了”门一打开,她就万分焦急地问,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快救救我, 我不想被骂。”
朱家家教严明, 要是被知道喝醉酒被扶着回来的,估计要关小几天的禁闭。
朱父朱母昨天去外公家还没回来, 暂时还不知道朱熹盈醉酒的事。
朱熹微走出去啪的一声关上门,画室的所有瞬间被隔绝。
她把朱熹盈拉到卧室, 摆出姐姐的威严, 问她:“你跟昨晚的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什么男生啊”朱熹盈扯了把头发,猛然想起来, “你是说胡莱?胡莱昨天约我吃火锅, 他怎么了
“我问你的是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就普通的同学关系啦。”
“昨天他把你灌醉,试图非礼你。”
朱熹盈一下哑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呐呐出声:“我知道他喜欢我,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
朱熹微听不下去了, 打断:“不是已经有了他了吗?为什么还跟喜欢你的男生一起吃饭”
“姐……”朱熹盈觉得她反应有些过头,惊讶了下,后来又觉得自己确实有错,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朱熹微见她半晌不说话,抿了抿嘴,淡淡开口:“去洗个澡吧,等会爸妈要回来了。”
“姐……”朱熹盈突然拽住走到门口的朱熹微,抬头时眼圈红红的。
朱熹微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觉得致清哥哥爱我吗”朱熹盈话里带了哭腔,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朱熹微不觉喉头一哽,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鬼在作祟,看着朱熹盈的神色,她不难感觉到此刻有些雀跃,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呢
咽了咽口水,良久她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朱熹盈嘴一瘪,扑进朱熹微怀里。
朱熹微因为朱熹盈突如其来的哭泣身体一怔,等朱熹盈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她的心里顷刻又有两道蛮力在撕扯。其中一方顺利把另一方打倒,朱熹微感觉到有一种雀跃蔓延全身。
那是一种近趋于变态的快感。
她死死咬住唇瓣,闭上眼睛。
索性朱熹盈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她的表情。
没多会儿,朱熹盈的眼睛就哭肿了,朱熹微烫了热毛巾盖在她眼睛上,叮嘱她在房间好好休息。然后去了画室。
她站在架子前,盯着那双眼睛,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
周家几代从商,到了周致清这一代,在房地产领域的权威非旁人能轻易撼动,蓝城二分之一的房地产开发项目都来自周家。几年前,周氏和高氏合作开发设计的城外桃花源旅游项目,成了近年来带动蓝城GDP发展的主力军。
传言,周氏有意将市’政府筹谋三年的项目纳入麾下,近几日,全公司上下都在为这个项目忙碌,身为总经理的周致清更是结束一个会议便马不停蹄开启另一个会议,公司上下都弥漫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杨诉跟在周致清身后走进会议室,在转身准备关门的前一秒被喊住,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叫住自己的小方,缓几步上前问:“什么事?”
会议时间不知不觉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周致清坐在主位,视线牢牢锁住桌上的文件,拿着钢笔不时在重点词句上勾画几笔。
倏地,他放下笔,骨节分明的双手相扣放在桌面,双腿优雅地交叠,抬眸时淡淡的目光落在杨诉身上。
“说吧。”
杨诉是跟在周致清身边好几年的特助,也算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得力助手,能让杨诉在会议上走神的事没几件。
杨诉心里一咯噔,显然是没想到周总观察如此细致入微,他看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各部门负责人,然后俯身到周致清耳畔,说:“周总,朱小姐在办公室等您。”
刚才杨诉临门一脚被人告知朱小姐过来了,杨诉下意识地以为这位朱小姐就是他想的那个朱小姐。他原本以为会议很快结束,万万没想到居然拉长到两个小时,说实话他也有点没底,朱小姐会不会等急了走了?
早春,室内仍打着暖气,周致清上身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没系领带,最上面的纽扣也没扣,露出小片精致的锁骨,闲适中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矜贵。
闻言,他呼吸稍顿,薄唇轻抿,光看表情没有任何异常。
杨诉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半分钟后,周致清终止了会议,大步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和办公室不在一层,周致清花了一分钟回到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里面的那道纤瘦温柔的背影,步子蓦地一顿,抄在裤带里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以为是朱熹盈。
听到动静,朱熹微转过身来,目光腾的跟正在打量她的男人对上。她心念微动,克制住自己以最得体的微笑和最轻松的语气,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周致清默了默,看向待客区茶几上印有某个饭点logo的包装盒,目光复又落到旁边安安静静站着的女人身上。
朱熹微歪头一笑:“我听说你没来得及吃午饭,就擅自帮你叫了一份外卖。”
口气熟络到难以看出他们在此之前只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
看着男人视若无睹茶几上的食物,径直走向办公桌,朱熹微的心头瞬间窜上一股失落。
不吃算了,说完正事她就该走了。
朱熹微深吸一口气,正当她决定道出今天来的目的的时候,已经走到办公桌的男人突然转身朝沙发走去。
而后兀自拆开了食物,香味扑鼻而来,朱熹微的唇角勾了勾,在离他稍远一点沙发坐下。
“谢谢。”周致清没有客气,上半天全靠一杯咖啡撑着,现在都到了下午,早已饥肠辘辘。
周致清当着朱熹微的面吃了起来,他认得饭盒是公司斜对面的一家饭店的logo,虽然没有自己经常吃的那几道,口味也不错。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朱熹微在他吃饭的时候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在隔间里肆无忌惮地笑了一会儿,然后估摸着他吃好了再回来。
她返回时,周致清已经吃好了,她看见门口的小秘书把空荡荡的食盒收拾进垃圾桶,而周致清已经坐在办公桌后低头批阅文件。
朱熹微在这浪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多,她舔了舔唇,想了想,还是说:“盈盈的病刚好,她睡梦中都在喊你的名字。”
朱熹微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种话,这也很容易让人造成误解,连她自己都觉得过于虚伪。
好像有个词儿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这样的人的——白莲花。
在旁人看不见的视线里,她嘲弄地勾起嘴角。
周致清闻言动作一顿,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朱熹微误会了。朱熹微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用力到好像指甲要戳进肉里。
她扯唇淡笑,解释:“前几天你们不欢而散之后,盈盈就发起高烧,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认为男女朋友之间发生不愉快,男方对于生病的女友连一通电话都吝啬打来,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
朱熹盈病了多久就哭了多久,不用说家里人都猜得到令她伤心的源头。朱父朱母不止一次要给这个源头打电话,每一次都被朱熹盈又哭又闹给拦了回来,直到今天早上,朱熹盈苍白着一张脸来到她的卧室……
朱熹微眼神铿锵,紧紧盯着周致清,只要他一抬头定能看见女人眼睛里的崛强。
“抱歉。”周致清合上钢笔,抬眸时候恰好对上她的眼睛。从朱熹微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底通红可怖的血丝。
她心里咯噔一下,牙齿冷不防咬到舌头,疼意蔓延至神经,她瞬间开始后悔来这趟。
前一秒她还是可以为妹妹两肋插刀的好姐姐,转瞬她就成了为一己私心忽略亲人感受的感情插足者。
天知道,她有多唾弃这样的自己。
朱熹微调整好思绪,白皙到透明的眼皮下,覆着一层浓密的睫毛。
“我想,盈盈会很高兴见到你。”她说的很平静,眼神中带着点淡淡的温柔。
这是一张很美的脸蛋。
可惜,朱熹微还没等到男人看过来,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刹那,脸色也随之木然起来。
专属于女人小高跟的声音敲打在地板上,随后渐行渐远。周致清抬眸,没由来的心里一堵,扔了钢笔,批阅到一半的文件被扫到地上。他微眯着眼看着门口方向,俊朗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
当天下午,周致清出现在朱家门口,是李嫂来开的门。
“我这就去叫先生太太。”李嫂看起来高兴得不得了,几步迈上了楼梯。
朱父朱母自然没有好脸色,他们还在记恨,记恨在女朋友生病卧床时,身为男朋友居然都没第一时间来看一眼!
“请回吧,朱家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朱父拂袖去了朱熹盈的房间。
女人就心软些,最后还是朱母把周致清领到了房间。
周致清站在门口,凝视着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脸色异常平静。
“走走走,让他们两个好好说说话。”朱母给朱熹盈使了个脸色,推着朱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