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1(1 / 2)
21岁, 朱熹微心里有了秘密, 一个谁都不知道、谁都想不到的秘密——
她看上了自己亲妹妹的男朋友,并想将他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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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在蓝城是大户, 两位千金自成年以来,家中门槛堪堪被上门提亲的豪门子弟踏破。
后来听说朱家二小姐谈了男朋友, 大小姐一心沉迷学业无心终身大事,渐渐的也不再有人提起这件事。
早春二月,室外温度还在0-10度徘徊,朱家别墅里暖气十足已经可以穿单衣。
上午十点, 朱熹微在楼上画室正为毕业作品发愁, 李嫂端上来的花茶快要喝完也找不到一丝头绪。
“李嫂, 李嫂,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裙子?”蓦地, 楼下传来朱熹盈的声音。
“是二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我先下去看看。”李嫂放下手里的活, 转身下楼。
“李嫂,我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你有没有看到?我等下要穿。”
“是不是上次你生日会上穿的那一件?”李嫂笑笑, “二小姐,你忘了, 那件衣服脏了送去干洗还没拿回来。”
“哦,怪不得我找不到了。”
“二小姐等下要出去吗?晚饭还在家里吃吗?”
“不了, 晚饭我跟致清哥哥出去吃。”
朱熹微一怔, 黑铅断在了纸上, 在上面留下漆黑的印记。她站起来走到窗前, 目光本能地落在别墅门口那道挺拔倨傲的身影上,他一袭黑衣,靠坐在车头,单手抄在裤带,微低着头正在电话。
没有人知道此时她的心脏跳的特别快,哪怕只是看着他的一个模糊的侧脸。
须臾,朱熹微看见朱熹盈从别墅小跑出来,同时他收了手机。就在朱熹微以为他们将要驱车离开的时候,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倏然抬头,她来不及闪躲,视线就这么直愣愣地跟他对上。
心跳再一次达到顶峰,脸颊染上酡红,杯子打翻在地,滚烫的热茶溅到脚后跟,她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步。
此时的她已然忘记,落地窗户是单向的,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然,再回头,门口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一瞬间,满腹灵感涌了上来。
她回到座位,笔下的铅笔犹如通上电波,一笔一划都勾勒得娴熟、漂亮。
路虎渐渐驶离别墅区,朱熹盈倾身拧开了车载音乐,陈奕迅的《白玫瑰》缓缓流泻在车厢。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得不到的从来矜贵,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即使恶梦却仍然凄厉……白如白忙莫名被摧毁,得到的竟已非那位……”
歌词莫名凄惋,朱熹盈听到高潮跟着哼唱起来。
“二楼装单向玻璃的是谁的房间?”汽车行驶进主干道,周致清随口问道。方才在门口,他莫名感觉有人在角落窥探自己,而等他抬头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说外面晾着画布的那一间吗?”朱熹盈说,“那是我姐姐的画室,我姐姐很宝贝里面的东西的,我都不敢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
因为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朱熹微赶到画展时,已经错过了入场时间,她懊恼地跺了跺脚,手里的展票紧握出褶皱。
这可是欧阳先生的作品三年一次的展览,若是错过这一次恐怕要再等三年。最后朱熹微决定不顾形象冲进去,最终却被两名工作人员拦住。
“小姐,展览入口暂时已经关闭,您不能进去。”
“可是我买了票。”
工作人员很为难:“抱歉,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让她进去吧,”周致清从后面走来,下巴微低,“既然人家有票就没有理由不让人家进去。”
“周先生。”工作人退居一边。
朱熹微回头,目光所及是男人冷漠俊朗的脸,他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朱熹微紧张地连声谢谢都没对他说,也好,她怕自己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和学文科的妹妹朱熹盈不一样,朱熹微从小就表现出了对艺术浓厚的兴趣,现在在全国著名的美术学院读大四。
三年前她因为突发阑尾炎,错过了上一届画展,成为了一直以来她心里的遗憾,所以今年她看得很认真。
朱熹微没想到,周致清没走,而且留在了展厅。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此时的他们正站在同一幅画前面。
眼睛虽然还看着画,可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尤其拎着包包的手不知道攥成了什么样儿。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哪怕他不知道她的喜欢……朱熹微仍然觉得紧张。
“小姐喜欢欧阳先生的‘仰望者’?”
“仰望者”,是他们正在看的这幅画的名字。画面里,一个男子正眼神虔诚地仰望头顶上方一个后背□□的女人,女人长发垂到腰际,臀部挺翘,只看后面就能猜测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相比欧阳先生的代表作,这图“仰望者”可以说是他的冷门作品。
看着看着,画中平白多了一股旖旎的味道,哪怕它只是一幅画。
朱熹微小脸一热,为他的主动搭话而心花怒放,同时又多了一抹赧然,然后疾速地变为失落。
他叫她为“小姐”,甚至连个姓氏都没加上,看来他是忘了那晚在熹盈的生日会上他们见过一面,他不记得那晚熹盈叫她姐姐。
朱熹微的眼眸由亮转暗,抑制住心头的那点抽疼,转过身来,瞬间白皙美丽的脸庞染上淡漠的微笑。
她朝他微微点头,然后擦过他的身侧,离开,走远,没有主动道破,好像高傲的白天鹅。
周致清单手抄袋,慢悠悠转身,目光里早就没有了那道单薄纤瘦的倩影。他眉梢轻佻,鼻尖似乎还残留女士洗发水的幽香,这个女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朱熹微躲在角落,观察到那道倨傲挺拔的身影连续在六幅画前面停住,他不像是爱画之人,更像是一个在挑剔商品的买家。
“嗯,在那儿等着,我去接你。”
低沉喑哑的男声快速靠近,朱熹微反应极快地转过身,紧紧屏住呼吸,任他从身后大步走过。
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话筒里朱熹盈撒娇的嗓音。
朱熹微平生第一次,如此妒忌自己的妹妹。
*
当几日后,周致清上门,将一幅画摊在生诞在即的朱父面前,朱熹微终于懂了那天为何会在画展遇到他。
素描纸上只有一双眼睛,眼尾狭长,眸光锋凛,很容易就辨别出来画的是男人的眼睛。朱熹微收了笔,托着腮帮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双眼睛,很像他,却又不像他。
也是怪她自己,因为隐藏心事从未正视过他的眼睛,这会儿想要描绘出来的时候,怎么看都是错误的。
抿了抿唇,她打算再次重头画起,刚伸手想要把素描纸从架子上摘下来,房门被敲响。
“大小姐,家里来客人了,先生太太让你下去。”李嫂说完就下楼去了。
朱熹微动作一顿,下意识地走到窗边,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从这里远眺别墅门口,家里来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人开了什么车,她事先总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辆车她很熟悉,曾经在脑海里过滤过无数遍,她不知道多少次看见朱熹盈上下这辆车的副驾驶座。时间长而久之,她会肖想车里的装饰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摆满朱熹盈最爱的毛绒玩具?或者是坐在他的副驾驶位置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朱熹微快速回了卧室,从衣柜里拿出朱母前几天为她采购的连衣裙换上,然后坐到梳妆镜前,掀开许久不用的粉饼盒,最后涂上草莓味道的唇膏,高跟鞋选了最低的三寸,却足以显示她傲人的腿部线条。
她提起裙摆,慢慢走下楼梯。象牙白的旋转楼梯很像意大利中期的那种调调,而朱熹微就像是从电影中走出来的美人儿,玉色的薄绒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脑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温柔的光芒。
朱父朱母还在奇怪,怎么今天李嫂只叫了一遍就下来了?要知道,搁在往常,她可是宁可窝在那间画室一天。
朱熹盈率先迎了上去,和上次朱熹微在画展听到的撒娇如出一辙:“姐,你怎么才下来呀,爸爸说有件好东西要给你看。”
“咦,你换衣服了?我记得早上你穿的不是这一身啊。”
“早上那件不小心染到染料脏了。”
“姐,你穿这件衣服好漂亮。”
朱熹微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轻轻地在背对她们而坐的男人身上划过,想着,是不是只要关于他,熹盈都会流露出小女人的娇羞?
怔愣的瞬间,朱熹盈已经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一个三人座的沙发瞬间填满,朱熹盈坐在中间,紧紧贴着旁边男人的身体。
而朱熹微坐在朱熹盈的另一边,刻意不去看他们之间的小互动。
朱父呵呵笑了声,指了下从下楼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大女儿:“小周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女儿,盈盈的姐姐。”
“上个月盈盈过生日,微微也在家,不知道小周有没有印象。”朱母随意附和道。
朱熹微表现地很镇静,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状似无意般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直到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翻书的手指才顿了顿。
“你好,小周。”她抬头朝看自己的男人懒懒勾唇,那声小周叫的还挺顺口。
“姐,他比你还大几岁呢,你不能跟爸妈一块叫的呀。”朱熹盈略微嗔恼,小脸红了一片,连忙扯着朱熹微的胳膊纠正她。
“就是,这孩子,叫什么小周。”朱母也嗔怪了一句,宠溺地看了大女儿一眼,“小周是盈盈的男朋友,你这个当姐姐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无碍,既然是熹盈的姐姐,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周致清的视线落在朱熹微的身上,越想越觉得有趣,唇角扬了扬,意味深长道:“原来是熹盈的姐姐。”
朱母诧异:“怎么这样说?”
朱熹微敛了脸心神,回望周致清的眼神毫无波澜,她对上父母和朱熹盈好奇的眼睛,简短解释了一下前几天在画展发生的事。
她状似无意转头看了男人一眼,唇角勾了勾:“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进不去展厅,多谢。”说完很快回头看了朱父一眼,“爸,叫我下来有什么事?”
朱熹微姐妹俩长得很像,但是又有明显的不同。朱熹微无论是行为举止语言动作看起来都比较温婉大气,可以用温静这个词来形容;而朱熹盈则多了一些活泼,性格俏皮,是那种无论跟朋友还是同学在一起都能吃的开的类型。
周致清敛眸,脑子里回响那声“多谢”,手指不动声色落到膝盖,轻点了两下,没有就朱熹微的那声道谢作回应。
一经提醒,朱父才想起来正事,笑得合不拢嘴:“帮爸爸看看,这画怎么样?”
“这是?”朱熹微视线落在朱父手里的那幅画上,惊讶了一瞬,这画可不就是上天在画展看的那幅“仰望者”吗?
目光滞了两秒,浑身都染上酸疼。
原来他之所以去画展,就是为了买这幅画,来讨好未来老丈人吗?
熹盈你可知道姐姐有多么羡慕你。
但她还是把将要破壳而出的那点难过狠狠压制住,再抬眸,小脸染上笑容,语气也比之前轻快许多,似乎真是被这幅画所震撼,不自觉露出的欣喜。
“小周送的?”她轻声问,然后把画仔仔细细卷起来放到一边。
“姐,你怎么知道是致清哥哥送的?”一旁的朱熹盈睁大了眼睛,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