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晚膳在桌上他们便想谈甚欢，今天的气氛很好，姬令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两人走到前院，挨着石桌便坐下了。晚风吹拂着槐树，树枝上洁白的花垂在一片绿意之间，像是积雪似的。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两人的身边，格外感到宁静。

许久，肖唯先开了口。他没有转头，只是微微仰头看着一树的槐花，道：“阿思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吧。”

他接着又无奈地继续说道：“他总是这样，孩子心性。”

姬令寒愣了愣，便知道肖唯说的是什么了。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是，他跟我说了他是怎么跟着你来南湘的。”

身旁的人闻言轻笑了一声：“他连这个都与你说了…”

“他还跟说了…你离开淮阳那天的事情。”姬令寒轻声开口，说话缓缓地似乎怕惊扰到了肖唯。

肖唯果然身子轻微地震了震。

肖唯转过脸来面对姬令寒，释然地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很自然，似乎已经对往事已经没有眷恋也没有对自己的曾受到的不公感到意难平。

只有肖唯知道，他做出的这副样子都是假的，至今为止当他会想起那天他离开淮阳时的情景，还是会忍不住地难受。

“你想听吗？我来南湘之后的事情。”久违的内心挣扎过后，肖唯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把内心的情绪告诉眼前这个人。即使他们曾疯狂地伤害过彼此，可是现在这一刻，他们曾用数十年建立起来的信任告诉肖唯。

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男人。

“我想听。”不出意料地，姬令寒坚定地说道。

“阿思应该跟你说过我走的那天发生了什么。”肖唯缓缓开口，“古来离别便总是如此，那天也不例外地下着小雨。那天我和阿思一起共同前往南湘。在大衍的版图上，能看到南湘在最南的地方，地图上只有毫厘，我们却足足走了四五天。”

“初到南湘，一切都不尽人意。小吏领着我和阿思到我们的住处，就是现在这个宅子。荒草凄凄的前院，破败的房檐，官吏的冷眼相待。阿思差点就没忍住去找安排这处住所的县官理论，我拦住他了。我当时便想，即使理论了又有什么用呢。虎落平阳，这些苦都是应该的。”

“其实也没有说的这么坏。这里的人都是好的，他们世世代代以农耕为生，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我是外乡人，但是乡民们都很照顾我，帮我打扫干净住宅，还常常拎几把刚从地里采摘的蔬菜。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屋里开了个小药坊的原因。”肖唯说起南湘的乡民，脸上便不自觉地挂起了微笑，姬令寒看着肖唯一脸欣慰满足的样子，有点心疼。

良久，他柔声道：“我想回报他们，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想要做。”

其实肖唯一点都没有变，当他从皇宫的污浊的泥潭里脱身的时候，在官场阿谀奉承虚伪复杂的环境里浸泡了几年的肖唯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他誓死忠心一直追随着姬令寒，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对姬令寒的那些私情，还有的是责任和抱负。

他出生在乡野，在没遇到姬令寒之前便一直过着缺衣紧食的生活。他从小便立志要让身边的人都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所以当数十年前，小姬令寒向他发出此后同行的邀请时，他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同意。因为在那时，姬令寒向他许诺，若他一日成君王，必让黎明百姓生活安康无忧。

姬令寒做到了，可他为相三年却没有做到。

“刚刚在灶房，我说以前的事情便让他过去了。我至今也如此想。”肖唯突然提起今晚在灶房发生的事情。

姬令寒心中一紧，他紧张地盯着肖唯。他期待他能说下去，却又害怕他说下去。

他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东西。

“其实我想说……”肖唯看着姬令寒一脸紧张的模样，用温和的目光凝视着他，浅浅的视线里，姬令寒惊喜的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炙热的东西。肖唯笑了笑，道：“我便再也不顾过去。”

“我只看着将来。”

姬令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震惊地望着肖唯。

肖唯的表情很认真。

姬令寒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喜悦感，这张感觉随着长期地丢失感正在一点一点地流淌进心里。

他忍不住撑起身，在肖唯嘴角留下一个吻。

姬令寒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已经完全占据他所以视线的男人，满足地笑了。

“那我今后，便只看你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