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姚婶,您便按着这药去药坊抓药吧,每天正午饭前给孩子喂一副。”肖唯把写在黄麻纸上的药方递给抱着孩子坐在对面的妇人,“近日入夏,孩子食欲不振可是有些中暍(中暑),不要紧,吃点药便能好。”
“谢谢肖大夫,谢谢肖大夫!”姚婶接过药方,向肖唯投来感激的目光,又轻轻拍了拍怀着孩子的背,低声道:“山楂,还不快谢谢肖大夫。”
山楂缓缓抬起头,小脸通红:“谢谢…谢谢肖大夫。”
“不客气。”肖唯看着山楂,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哄道:“这几天天气转热,可不能再到处乱跑玩耍,等病好了才能去闹,你可知道了?”
“山楂、山楂,还不快应了肖大夫。”
“好…山楂等病好了再去玩。”
“福伯,您这腰可不能再扭了,日后都要仔细着些。旧伤反复复发,可得小心…”
“肖大夫,我家以种田为生,眼看着就要熬过去了,您说,我老头子能眼看着那秧烂在地里吗…”福伯扶着腰,唉声叹气“哎哟…”
“您看这样可好,我来帮您弄秧,您这几天便好好歇歇。”肖唯闻言便停下来和他商量,“福伯,你看我闲着也是闲着…”
“这哪行,这哪行!”福伯闻言惊得马上站起,由于站立过猛,又把腰给扭到了,疼得直抽气。
“福伯,福伯!您看,您这样怎么好下田呢。你还是歇着,让我来,我还有阿思帮我呢。”肖唯连忙起身扶住老人家,细声劝道,“也就几天时间,我一个男人家,还不能下田种地了?”
“可…肖大夫…你。”
“福伯,我说了,我既然来了南湘,就是南湘人,就是一个乡间人。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肖唯淡然地说。
以前事情,他都忘了。
“好了,您就别推辞了,您好好歇息,您的田就放心交给我。”
“肖唯,你这是何必呢,福伯的田,你不管也自然有村民会管…”乔任思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埋怨,又心疼地把药膏敷在肖唯脸上,仔细散开来,道:“你瞧瞧,你瞧瞧,
都晒成什么样儿了?你给别人治病,这倒好,用药都用到自己身上了。”说着说着又说出火气来,把镜子拿过来往肖唯怀里胡乱一塞。
确实晒得不轻。
白皙脸蛋被晒得通红通红的,脖颈上还有些细微的红斑。
肖唯倒是觉得没什么。
当乔任思把草药敷在他晒伤的面颊上时,肖唯忍住不要出声,免得乔任思又要把他数落一番。
不过,脸上的刺痛感和灼热感让肖唯感到有些不适。
“觉得痛就说出来,谁让你忍了?就是让你下次别再逞强,说你两句还不行了……”乔任思好像看破他的情绪一般,低声嘟囔着。手上的动作也放缓轻柔些了。
“阿思,这点晒伤算什么…以前我们跟着姬令寒的时候…”肖唯想说,以前他们跟着姬令寒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这点晒伤算什么。可到底是为官的几年锦衣玉食地把自己给惯坏了,如今这皮肤是娇嫩得一点都晒不得。
“别说话,我涂药呢。”
乔任思是他十年前遇到的。
说捡这个字也不过分,当年他从马车窗的帷幔往外望的时候,便看到了暗巷里的少年。少年被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按在墙上,仍然不屈地拼命扭打挣扎着。
肖唯只看见那群流氓里最为年长的一个伸出了手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举手还欲再扇几下时。
肖唯大声地叫车夫停下。
他连忙下车往暗巷跑去,不管姬令寒疑惑的目光。
流氓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种,看着肖唯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孩穿得体体面面,后面又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时,重重地向肖唯叩头求饶,跑得倒是比谁都快。
肖唯连忙望向那个被欺辱的男孩。
男孩跪在地上,望着肖唯,俨然是被吓住了。
肖唯笑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毫不介意男孩脏兮兮的手会弄脏他的衣袖。
就这样,乔任思跟了肖唯八年。
乔任思后来跟着禁卫军在军营里混了几年,练就了一身武艺后便一直跟在肖唯身边当贴身侍卫。
肖唯一直觉得把他留在身边委屈了乔任思,多次向姬令寒举荐他。乔任思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肖唯跟他说多了他便恼怒,还委屈地说:阿唯不要我了直说便是,何必用以前程糊弄我。
肖唯便不再多言了,说实在的,肖唯也舍不得乔任思。
乔任思和肖唯的感情就像是亲兄弟,肖唯性情温和沉稳,乔任思跟在他身边却跟他无半分相似,倒是有些刁蛮任性。
不过肖唯知道,乔任思都是为他好。
“别说了,还有几天,我们得赶紧帮福伯把田种好,福伯一家一年收入全靠这块田,可马虎不得。”肖唯拿开乔任思在他脸上抹药的手,一脸正色道。
“休想!你给我在家待着,今天你就别去了。我去,我一个人去行了吧?”乔任思一听肖唯还想下田,眉毛都皱成一团,立马驳回了肖唯的话。
“阿思,我戴着个斗笠不就行了。”
“不行,你昨天没戴吗?还不是晒成这副模样。”
“阿思…”
乔任思最怕肖唯这样软言跟他商量,与其说商量还不如说跟他软磨硬泡,可乔任思就是顶不住肖唯跟他“撒娇”。
肖唯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又多么具有欺骗性。琥珀色的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闪着柔和的光亮,由于瞳色比一般人要浅,看起来便更加清澈透亮,给人以干净无害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