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谁都没准备好（1 / 2）
Chapter 6. 谁都没准备好
老师在信里说，等4月就回来。
但是尼尔实在等不及。自从老师去学院述职，两人已经差不多半年没见。越是思念老师，尼尔就越焦虑，因此在买东西上就更是不加节制。他给老师买的首饰已经攒了一整个盒子；新衣服从冬到夏都置办了一轮；地窖里已经堆满了预备给老师做甜点的各种食材，城里的商贩几乎甚至以为尼尔是给酒馆进货的厨子。
“不行……再这样下去……”尼尔哀愁地看着橱柜。
“汪汪！”
金毛狗欢快地叫着，仿佛在说“会破产的”。
谢天谢地，特兰德及时提出给尼尔假期。于是尼尔火速完成了所有工作，收拾完行李就匆匆出发去学院接老师。尼尔心中只有一种信念：
想要立刻见到老师！
还得把买多的东西藏起来，以后再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正值3月，北方最难熬的时节。旅途漫长且煎熬，风霜雪雨轮番上阵，尼尔的斗篷湿了一次又一次。下雪还好说，最怕的就是气温回暖，山路化冻时气温冷得难耐，地上的泥泞夹着碎冰。尼尔不得不小心，马匹也不情不愿。然后雪又下了，路上重新凝了冰。今年的气候好像比往年还要糟糕。
每次尼尔经过村落歇息时，村民总问同一个问题：“你要去学院，为什么不坐船呢？”
“从帝都出发，沿着海经过西高原，一路往南就到学院了。干嘛受这个罪，非要往从山里走？”
尼尔也很无奈，只能不好意思地回答：“这个……因为我晕船。”
他仍然记得之前和老师搬到帝国时，两人坐船北上。结果自己一路都在晕船，吐得昏天黑地。在老师面前丢脸极了！尼尔可不想再因为海路而被折磨得半死，到学院以后还得要老师照顾。
尼尔想好了，这次一定要体体面面地去见老师！毕竟……两人虽然已经互表心意，但还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而且尼尔有预感，就凭佩列阿斯这胆怯的个性，很有可能回了一趟学院就反悔了，食言了，不承认自己冲动之下说出的告白了。
他实在太了解佩列阿斯。这个法师宁愿把自己在塔里关十年，也不敢主动和喜欢的人打个招呼。仿佛那是什么即死的咒语似的。
“所以这次，”尼尔信誓旦旦地同村子里的老奶奶们说，“绝不能掉以轻心！”
老奶奶们十分喜欢这个路过的小伙子，也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临别时送了尼尔不少礼物，还左右叮嘱之后一定要回来，告诉大家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就这样，年轻的骑士一路走走停停，交了新朋友，有时也顺手帮路过的村镇带信，捡到了被冻僵的小猫就揣在怀里，直到找到寄养的人家。
尼尔一路旅行。
遇到了猎人、村民、骑士与少女。他背包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除了路人送的，还有不少新买的。因为如果经过了集市，尼尔实在做不到不去逛逛。就连回去带给朋友们的纪念品都已经提前买好了。他从旅行商人那里买了一个新奇玩具，只要一打开木匣子，就会跳出一个木制小狮子开始吹号角。尼尔打算送给特兰德和伊戈，这两人准喜欢。尼尔还从西高原商贩那里买了一些名贵的种子，打算给公爵的庭院种上鲜花。
越往南走，气候越暖和。
直到他远远望见了学院的数重白塔，像冠冕般闪耀在海水的反光中。
“到了到了！”
年轻人激动万分，身心放松。但他随即想起了棘手的事——爷爷。
尼尔总是给爷爷写信，有什么好玩的事都写到信里。他这么做，半是出于纯真的天性，半是出于愧疚。因为尼尔觉得那么多年来，他几乎一点都不了解爷爷，祖孙俩关系也一直半冷不热。老爷子虽然每次都回信，但信的内容都很简单，几乎就是：“哼，臭小子。”让尼尔有点捉摸不透。
而且最重要的是……尼尔还没告诉爷爷，他喜欢佩列阿斯这件事。
“真棘手啊……”
尼尔挠挠后脑勺，他甚至担心两人一见面就会吵起来。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别扭脾气，和爷爷如出一辙。
尼尔忧心忡忡，骑马来学院的纯白石阶。
有两个老爷子已经在等他了。
爷爷坐在轮椅上，由老朋友推着。老爷子远远看到一个熟悉金发碧眼的小伙子骑马而来，表情瞬间就变了。
“臭小子，你……”
“啊……”
尼尔看看爷爷，又看看轮椅，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没想到爷爷老了这么多，竟然需要坐轮椅了。以前的种种赌气瞬间就烟消云散。尼尔赶过去，真情实感地拥抱老爷子。
“呜……我回来了，爷爷。”
“臭小子！呜呜……”
老爷子本来板着个脸，随时准备做出发脾气的样子，结果被孙子这么一拥抱，什么坏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用力地拍着尼尔的背，两眼泪汪汪的。
祖孙俩抱抱，都要哭了。
“好啦好啦，两只金毛狗哈哈哈……我早说了吧，你俩虽然都是铁脾气，但只要好好沟通是能相处的。” 负责推轮椅的老卢西奥笑眯眯的，叼着烟斗说：“尼尔你是来找佩列阿斯的吧？他现在去了悬崖边的孤塔，你可以去给他一个惊喜哈哈哈。我们都没告诉他你要来的消息。”
“你把佩列阿斯叫回来吃晚饭，对了，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爷爷说。
“爷爷，我先送你回去再……！”
“好！快走，我们回去吃烤奶酪……唔！”
老卢西奥捂住了老朋友的嘴，然后顽皮地一眨眼笑道：
“不用不用，你家老爷子有我推着呢。快去找佩列阿斯吧，年轻人之间该有一些激情。”
尼尔的心中咯噔一下。
就要去见老师了……！他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告别了两个老爷子，毅然决然地往海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