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海（1 / 2）
Chapter 10. 深海
“老师。”
佩列阿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朵水晶玫瑰，亮晶晶的。
课堂演示的法术已经完成，周围的学徒们开始鼓掌。教师让孩子们一一触摸结晶的玫瑰。
“大家有好好记住吗？这是一个完美的移形术，佩列阿斯学士将红水晶的质地转移到了这朵玫瑰上，很漂亮是不是？感谢佩列阿斯学士为大家做的演示。”
学徒们开始鼓掌。
“呀。”
佩列阿斯有些不好意思。尼尔笑盈盈地坐在孩子们中间，也在鼓掌，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学会这个法术会对你们很有帮助，比如在战斗时对武器进行强化，让木棍变得和金属一样坚硬。要掌握移形术，你们必须熟悉不同材质的事物。理解得越深，法术才越稳固。这个法术不容易学，需要多加练习。”
术士补充道：“我们小时候学移形术时，老师把学生们带到海边，让我们把海水变成石头、刀子和木头。当时我和佩列阿斯被分在一个组，但我俩都不太擅长移形术。其他组的学生都做完了，我们弄到下课时都没能做出来。”
学生们听得很认真，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完美的老师也曾经为课业苦恼。
“后来几个月的时间里，佩列阿斯每晚都拉着我一起练习。等我们熟悉了海水的质感，我们就尝试木头，因为这是术士在实际战斗中最容易获得的武器。想想看，如果你们在森林里遇到了袭击，什么东西是你触手可及的？是树枝。再后来，我们就开始练习风，学习让气流获得金属的杀伤力。对的，就是风箭，这是比较高级的战斗技能，以后你们在高阶的术士训练时会学到……”
术士呼出一个小型的法术风，拂过讲堂。
“经过了半年的努力，我们做到了，还拿了最高分……！移形术考试时，我在海上架起了桥，然后佩列阿斯用海水建起了一座小浮岛，岛上的一切都是海水做的，有草木有小鸟，都是半透明的水色，摸上去和实物别无二致。真是非常华丽的移形术！以前佩列阿斯就是最努力的学生，现在才能做得那么好，你们要多向他学习。”
孩子们听了眼睛发亮，疯狂鼓掌。佩列阿斯十指交叠，生硬地望向别处。
尼尔很高兴。
课堂参观结束了，佩列阿斯和尼尔从教学厅出来。
一路上，他们还看到了不同的课堂。理论课比较普通，老师和学生们就是正常地围坐着讲学。
法术实践课分很多类型，尼尔看得眼神发亮，佩列阿斯就一一介绍，基础的就是元素类法术，火焰、水、电与风，学徒们必须掌握这些初级法术，之后才能学习更复杂、更强力的效果法术。
“好酷啊。”
尼尔看着，学徒们正尝试用法术点燃木柴。
老师蹙眉：“当年我都教过你，你现在都还给我了是吧？”
“没有啊，我都记着呢，”尼尔笑眯眯地狡辩，“我野营生火的时候会用得上，在家煮汤的时候也可以，而且家里的冰窖就是我做的。法术真的很好，日常生活方便了很多，只要放在施了冰冻法术的地窖里，我买的肉能保鲜好久啊，完全不用腌渍。”
“教你法术不是为了让你做家务的！”
尼尔笑笑：“可是老师不是也吃得很开心？我用法术热洗澡水和洗衣服不是很省事？”
“……”佩列阿斯无话可说。
“说来，刚刚那位术士说你们以前学习移形术，这是每个学徒都要学的吗？那么……”尼尔想了想，还是问：“那……海因学得怎么样？”
“你父亲逃课了，一次都没来上过课。”
“……”
“然后考试前他看了两个晚上的书，练习了一天，最后考试时只扣了一分。”
“……”
佩列阿斯也叹气：“你看，明白为什么普洛斯老师那么生气了吧？别人求而不得的事，天才轻轻松松就做到，可惜海因不屑于走这条路。”
看老师这么赞扬海因，尼尔心里忽然不爽。爸爸考试这么厉害，为什么他就不行？没有道理。
于是尼尔赌气说：“即便如此，最后考试第一名还是老师你，满分，完美。”
佩列阿斯苦笑，别过头去。
“怎么了？”
尼尔敏锐地发现老师有些异样，就好像一个人含混地用欢乐的语气来解释一个伤疤的来历。
“没了，没什么。”佩列阿斯不说。
尼尔追问：“那时发生了什么吗？在你们考试结束后。”
“真的没什么，”佩列阿斯罕见地变得有些不耐烦，“我一如既往地拿了满分，就是这样。”
尼尔没有再问。不过直觉告诉他，当时大概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让老师耿耿于怀。尼尔决定之后有机会再弄清楚。
之后，他们又参观了露天剧院。
学院喜欢戏剧，这是古伊巴涅时代就传承下来的风俗。佩列阿斯介绍说，每到重要的节日学院就要演剧，演员一般都是学徒们来担任，演出的也是古典剧目，和民间时兴的轻快戏剧不一样。
“卡洛亚洛也是剧作家呢……”尼尔一想到了公爵写的那些震撼的生子剧情，不由地抖了一抖。
“你别说，公爵这个人啊……除喜欢那些不正经的剧情，男性生子和女装什么的……他其实也写非常典雅的剧本。肃穆，庄严，十分高贵。”
“不会吧！”尼尔有些震惊，“在我印象里……公爵就没什么特别正经的时候。”
“是这样的，”佩列阿斯点头，“我还劝过他，让他试着把这些剧本拿来学院给孩子们演出，但他说自己不配。”
“不配？”
“我觉得公爵是有点怕学院的……以前你沉睡期间，他每年都会来看我。但是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而且他在学院会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是。”
老师想了想，接着说：
“我猜卡洛亚洛以前可能是想要成为学者的，至少他对各种法术原理是有基础的认知的，所以我们能聊得起来，他也感兴趣我在做什么研究。”
“这么一想，公爵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贵族。皇帝也说过，以前卡洛亚洛只是平民，是救了陛下才被册封的。”
“‘皇帝说过’？”佩列阿斯忽然问，“她和你单独见面吗？”
尼尔点了点头。
“是的，自从竞技场的事之后，陛下偶尔会单独召唤我觐见。”
“做什么？”
“她教我下棋，”尼尔说，“然后就是普通地聊聊天。”
“下棋……她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吗？”佩列阿斯忽然警惕起来。
“特兰德的事。皇帝告诉我……特兰德和我父亲以前认识。”
尼尔想了想，决定说一半。他不想在老师面前提起海因的死，以及特兰德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这样……”
佩列阿斯想了想，坦诚地说：“皇帝告诉你这件事，可能有某种意图。”
“我知道，她想离间我和特兰德，因为她还是……提防特兰德，就不希望我们关系过于紧密。虽然陛下说的对，特兰德以前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比如他和海因到底有什么关联。”
尼尔望向海岸。
“但我相信他，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佩列阿斯迟疑再三，终于说：“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特兰德……他是第一个发现了海因被害的人，也是他为海因报丧，这我是知道的。”
“老师知道？怎么会？”
“是的……特兰德早就告诉我了，还把凶手的匕首也给了我。”佩列阿斯低下头。
“！”
尼尔一时说不出话。
“尼尔，请相信特兰德，他的确是你最忠诚的伙伴。当时特兰德单独来拜访我，把一切细节都告诉我了……包括他如何作为帝国使者与海因会见，以及海因被害以后……他希望由我来决定……是否告诉你这些。但是我没说，因为……”
佩列阿斯说不下去。
看到老师再次陷入悲伤，尼尔只能摇摇头。
“没关系的，你不用什么都告诉我。但是……如果你能试着和我分享心里的负担，这会让我好受一些。”
“关于你父亲的事……我不想让你陷入仇恨。”
“我知道，老师。”尼尔正色道：“但我已经是成人，有权利去做自己的选择。”
佩列阿斯叹气：“是啊……是啊，反而是我，还是把你当小孩子。可能倒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吧。”
尼尔不想把难得的约会搞得那么沉重，就想找个办法让老师开心起来。他想了想，学院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参观？其实参观是次要的，他就是想更了解老师一些，看看老师年幼时曾经在怎样的地方玩耍，喜欢吃什么东西，有过什么开心的回忆。
“老师，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吗？”
“喜欢的地方吗……藏书室？”
“之前已经去过了。”
“那么……教室，我以前喜欢下课了待在没人的地方看书。不过我们刚刚也去过了，那么……”
“真实林或者‘胜利之杯’呢？那个建筑我看有很多术士往那边去。”
佩列阿斯摇头：“那是术士训练的地方，有很多危险的机关装置，也不适合参观。”
尼尔也有些苦恼，两人绞尽脑汁。
“那么海边呢？”尼尔问。
“不，我不去海边。”
“我看到海边有小型帆船，有学徒在那里学习航海术。我们可以借一条船到海上去野餐，今天天气……”
“不，出海不行。”
佩列阿斯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我记得老师并不怕水，之前我们也是坐船从学院去帝国的。”
佩列阿斯深呼吸，语气还是软下来：
“既然刚刚才那么说……我也不想再隐瞒你，其实我对航海……”
老师哽住了，尼尔仍耐心地等待。
“我没法出海，我不行的。所以放弃吧……”佩列阿斯摇头。
尼尔抓住老师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