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1 / 2)
自从得了阿灵阿指定的新差使,日子比以往好过了许多,不只是不用早起卖力气,月钱几近翻倍,还能接触到整理木材和加工木件的细致活。
本就耳濡目染的略有了解,现今不只用上了以往的学识,又跟着学了许多储存木材的要诀,更是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加工工具。
因是阿灵阿指定,老王头待其二人格外客气,特意将送木材的肥差留出来,意图曲线讨好二人。
颠晃着到得崇文门内,刘四用手肘捅了捅猪队友:“金玉,我饿了,你去街角买几个包子回来。”
嘟囔了一句:“不是在神木厂吃过早饭吗。”雷金玉快步奔向街角,将然转过去,蓦地想起没带钱袋,忙抽身回转,谁知走了几步,却见刘四引着一名男子查看板车上的板材,还抽了几块出来,搬到旁边的小推车上。
虽是不清楚发生何事,却知其中必有诡异,雷金玉三步并作了两步,奔过来拉住刘四的胳膊:“四哥,你这是做什么?!”
不意想他这么快便回来,刘四唬了一跳,而后拉着他退开几步,将声音压到极低:“我这不是给我们找点财路吗,光靠那点月钱,何时才能存到足够的本钱啊。”
脑中千转百回,雷金玉立时猜到了缘由:“你在偷卖木材!原来平日里的闲话是真的,外人疏通了门路,私底下花极低的价钱买上等好木材!”
忙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刘四瞄着四下里,见那几人仍是搬运着木材:“哎呦我的祖宗哟,你可小声点,要是让旁人听到了,还不一告一个准!”
抬眼正见车夫无动于衷,雷金玉质问道:“哪怕我不说,可是他呢,他跟你无亲无故的,必定会去告发你的!”
“嘿嘿”轻笑了几声,刘四瞟了一眼低头抽旱烟的车夫:“你可大错特错了,这买家还是他寻摸来的呢,老刘头呀,可是个中老手,经验最是老道,眼光最是毒辣。”
闻此,顿时哑口无言,默了少时后,雷金玉依然坚持己见:“四哥,我就当没看到,你去跟车夫说,今日这事我们不做,这钱也不要了。”
奋力摔开拖拽自己的手,刘四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不是傻,送上门的钱不要,硬要跟自己过不去!”
紧紧拉住他的胳膊,雷金玉怒道:“这事早晚有被人揭发的一天,到时候会被怎样处置,会有什么下场,你可曾想过!”
不甘示弱的回身怒视,刘四道:“谁知道是多早晚!或许那时候,我已经攒够钱,离开那个鬼地方了!”说着,就要扭身离开。
雷金玉不依不饶的拽住他:“若你执意做这黑心买卖,不用回去神木厂,只消到了工部,我便向伊阿桑大人揭发你!”
虽则受到眼冒火苗的注视,仍是不肯松口:“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到时要打要杀,我陪你一起受罚便是!”
双目中蹿起的火苗缓缓熄灭,手臂渐渐卸去力道,暴起的青筋消隐在鼓胀的肌肉下,刘四直愣愣盯了雷金玉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松了口:“好,我把钱还给他们。”
这厢已然装货完毕,刘四奔过去向车夫耳语了几句,从怀里掏出小布袋塞给他,车夫面无表情的朝另外几人做了个手势,那几人骂骂咧咧的把木材搬回来,狠狠瞪了刘四一眼,推着小推车扬长而去。
雷金玉默然坐到板车车尾,勾着刘四的肩膀,听得他悠悠然道:“到手的鸭子飞了,说不心疼那是骗你的。”
又回头盯了一眼车夫,极力压低声音:“我倒不打紧,我只担心你断了他的财路,他或许使个绊子,故意为难你。”
雷金玉不以为然的笑道:“只要身正行事,小心不犯错,谅他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见他豁达开朗,刘四反倒笑了:“哎,跟你在一块啊,除去在阿灵阿大人面前露脸那一回,也没啥实实在在的好处。”
雷金玉侧目斜眼:“后悔了?现在跟我疏远还来得及,况且,我也不是个记仇的人。”
刘四轻轻拍着膝盖,叹道:“我也是贱,偏生喜欢跟你在一块,还觉得你稳重踏实,前途不可限量。”
转脸见猪队友低头轻笑,突的神色凝重起来:“你是有抱负,想要大展身手的,而我呢,得过且过就好,正好没啥奔头,跟着你也好,虽则不会发财,倒也不会进了旁门左道。”
说着,□□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事很多,却不想跟我说,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雷金玉心生感激,与他相视而笑,到得工部之后,手脚利落的卸车堆放,领了伊阿桑的赏钱后,邀着车夫去千步廊前的茶馆歇脚。
拣了靠窗的位置坐定,将然端起茶碗凑到嘴边,猛地被刘四推了一掌,雷金玉连声叫痛,忙不迭放下茶碗,搓着被热茶烫红的手背,见他朝西努了努嘴,便转脸望去,正见乌云珠只身漫步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