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1 / 2）

清明时节雨纷纷，此时正值乍暖还寒, 路上行人步履匆匆, 面上多有凝重神色, 皆是冒雨出城祭拜先祖。

管家打点好一应祭祀用品，随梁九出城祭拜，刘氏在房内听得院外的喧闹声渐止，顿生愁思, 忍不住唉声叹气。

小红侍立在旁，轻声劝慰道：“夫人身子虚弱, 公子尚还年幼，老爷不准随行外出, 自是心疼夫人和公子, 夫人怎么反而不领情呢。”

刘氏望着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婴儿，怜惜的抚摸了一下柔嫩的小脸蛋, 面现烦忧之色：“我担心。。。担心老爷是顾念梁家的血脉, 才对我稍作假色。”

听此，小红松了口气：“夫人多虑了。”转而笑道：“夫人生产那晚，老爷让王大夫保大人，这不明摆着更珍视夫人吗。”

见她仍是皱眉, 又道：“更何况，自生下小公子，老爷日日陪伴, 亲自打理夫人和公子的衣食, 只让夫人静养休息, 这与夫人重修旧好的心思还不够明显吗。”

刘氏垂目细思，虽觉言之有理，却仍不敢轻易相信，便侧躺下将小婴儿揽在怀中，低头与他额头相抵，不多时便睡着了。

天色微暗时，梁九事毕回府，进房见刘氏闭目沉睡，便在床边坐定，摆手示意小红出去，回头却见刘氏醒来，忙按住她的肩膀：“你躺着便是。”

刘氏仍是坚持起身，犹豫再三后，终于艰难的道出心中所想：“我自知前错难追，不再做任何奢望，这些日子你在家陪伴，我已是感激不尽。”至最后一句，声音已然如蚊蚁般低小：“若这些并非出自你内心所想，不必勉强。。。”

梁九直直盯住刘氏，见她神色悲戚的转脸避开，坐着静默了许久，才起身离开，走至门口时，缓缓转身道：“我不想做的事，任谁也勉强不了。”

听得此话，刘氏身躯陡然一震，转瞬明白他话中深意，立时心潮涌动，听得他开门出去后，才放任喜极而泣的泪水流出来，在下巴汇合后滴下，无声落在熟睡的婴儿脸上。

再说青玉正指挥着厨娘烹烧饭菜，听得梁九来了，不慌不忙行至前厅，在他对面坐定：“许久不来，一来便有口福。我听说了一个烧菜的新方子，正让刘妈做着呢。”

梁九闻言不语，只低头喝茶，少时刘妈端进来精致可口的饭菜，青玉亲自摆好碗筷：“有什么话等吃完再说，别辜负了刘妈费力烧好的菜。”

二人默不作声，静静夹菜吃饭，末了青玉放下筷子，缓声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三年了。当初你把我赎出来，为我置下这座宅子，说让我在此安稳度日。”

一双翦水杏目突的失了光彩：“我以为，你会养我一辈子，我可以在这里住到老，甚至还想过，或许我有福气，能做名正言顺的梁夫人。”

“青玉。”梁九轻唤，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低头默了片刻，轻叹道：“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偏偏选中你。”见她微怔，低声道：“你长得像一个人。”

青玉冷笑：“现在你已经得到她，不再需要我这个替身了是吧。”起身点亮房中的蜡烛：“九哥，我跟了你这几年，多少有些苦劳，你准备让我净身出户吗？”

“说吧，你要什么。”仿佛如释重负，梁九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抬眼与她对视：“这三年相处下来，我们之间总是有三分真情，我不会亏待你。”

燃起最后一支蜡烛，青玉暗自坐定了主意，慢步回来坐定：“我要去杭州，一座这么大的宅子，一百亩良田，三千两银票，不算过分吧。”

见梁九不语，轻笑道：“样式房虽然名头不响，毕竟是为皇上办差事的，其中的油水也算可观，我要的这些，你绝对给的起。”

“好，十天后，我派人把东西送来。”梁九轻拍了一下大腿，起身往外走去：“这里呢，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青玉低头抿了一口茶：“你放心，东西一到手，我即刻离开，十天后你的人顺便把房收了吧。”又幽声叹道：“毕竟，眼不见为净。”仿佛是说给梁九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十日后，双方遵守约定，拿到房契、地契和银票后，青玉将已经腾空的宅子让出来，只带着贴身丫鬟和厨娘刘妈乘舟南下，走得极是决绝，并未没有留下一言半语。

几日后，梁九现身样式房，仔细查看过雷金玉所办差事的进程记录，并无不妥之处，唤他进来书房，笑道：“前几件差事办的极好，望你再接再厉。”

翻出一本图册递给他：“今早接到内务府发出来的工程单，说天坛的大享殿屋顶有些小破损。我把图样找出来了，你去办吧。”又指着桌上的文书：“工程单也在这，详情写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