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科（1 / 2）
“重大消息！成绩已经出来了！”班长路容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大声说道。
课间趴在座位上眯觉的同学一惊，都抬起头来。
“真的假的？”有同学半信半疑，“不是前天才考完吗？”
“千真万确。我刚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在老袁的办公桌上看到了成绩排名表。”路容走到座位上，长叹了一口气。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哎，遥哥醒醒！”前桌许贸扭头推了推瞿遥的胳膊。
“咋了？”瞿遥眯着眼抬起头，脸上还隐约可见几条被书本硌着的红印。
“成绩出来了，我好紧张，下节课老袁肯定要说成绩的事了。”许贸有些绝望。
“哦。”瞿遥从抽屉里拿出数学书，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许贸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幸好还有你陪我垫底，我俩在这实验班相依为命，真是难兄难弟啊。”
瞿遥和许贸两人，全年轮流坐着班上倒数第一二名，因为他俩都是高一开学找关系硬塞进来的，在这个学霸云集的实验班里颇有些格格不入，自然就成为了革命战友。
许贸这人有点自来熟，虽然成绩不好，但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很好相处,。瞿遥还记得高一上学期一进班坐在座位上，坐在他身后的许贸同学就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哈喽，我是许贸，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多多关照哈”。许贸笑嘻嘻的从抽屉里拿出几袋小零食递给瞿遥。
当时瞿遥还以为眼前这个鼻梁上带着厚厚的眼镜，有些微胖的男生是个大学霸。
结果班级签到时才知道许贸和他都是关系户，很快两人便熟悉了起来，算是瞿遥在这个班里除了徐之简以外关系最好的朋友了。
瞿遥没吭声，抬头向右前方看去。
第三排中间座位上的徐之简背脊挺直的坐在座位上，低头正在试卷上快速写着。
“瞅啥呢你！”许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啧了一声，“徐学霸肯定又是年级前三。哎，你说你俩，认识了好几年，成绩咋差距这么大？”
“滚滚滚！”瞿遥拿着数学书，作势要打他。
许贸嘿嘿笑了两声，把头转了过去。
上课铃声响了，教室顿时变的安静起来。
班主任老袁匆匆走进教室，右手拿着一裸白色的成绩单，从讲台上递过去，第一排的同学左右分了一下，开始从前往后传。
教室里只听见纸张摩擦的声音，接过成绩单的同学都低着头安静的浏览着。
坐在最后一排的瞿遥一拿到成绩单，就开始从头往后看。
果然，徐之简的名字仍然屹立在顶端，白纸黑字，永远那么惹眼，牢牢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
瞿遥在心底笑了笑，然后直接看向最后一名。
不出所料又是自己的大名。
一头一尾，还挺般配。
挺好。瞿遥想。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大家都看到自己成绩了吧。”老袁站在讲台上，声音有些沉。
“我们班上次年级前10占了8名，这次只有6名，虽然平均成绩仍然是全年级第一，但是部分同学成绩有所退步。作为实验班的学生，看看其他平行班的同学超在你们前面，不努力是不行的。等各科试卷发下去了以后大家好好订正，反思一下这半年自己的学习情况。”
瞿遥散漫的坐在座位上，听着老生常谈的话有些不耐烦。
窗外的白玉兰花已经开了，瞿遥扭头就能看见几朵雪白色的花骨朵儿盛在树枝上。
夏天快到了。
“另外，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大家好好考虑。这学期即将结束，下半年就是高二了，即将面临分科的问题，大家回家以后好好和父母商量，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认真填写分科申请表。有疑问的同学也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探讨。”
老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经过空气的余波再到瞿遥耳里明显弱了几分。
干燥，烦闷。
瞿遥讨厌做选择，就像六岁时被逼着问是想跟他爸还是他妈一样。
徐之简肯定会学理科，瞿遥抬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后来老袁又说了什么，瞿遥都没听进去了。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瞿遥还在神游。
“瞿遥，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老袁合上课本，喊得正在发呆瞿遥一愣。
“我靠！不是吧！这么快就找你面谈了！”许贸回过头来，有些同情的看了瞿遥一眼。
“这叫做早死早超生，懂吗？”瞿遥挑了一下眉，“下一个就是你了。做好心里准备。”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许贸满脸写着生不如死，“我真的宁愿去平行班呆着。”
瞿遥乐了:“看你那怂样。”
瞿遥经过徐之简座位上的时候，徐之简正在给旁边的一位同学讲题。
“这道题是有些难，我也想了很久，可以试着在这里画条辅助线……”少年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磁性，清楚的传进了瞿遥的耳朵里，说不出的好听。
瞿遥走到老袁办公室门口，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报告。”
老袁把书本放在办公桌上，冲着瞿遥招手:“快进来！”
瞿遥走到老袁的办公桌前，做好了接受训导的心理准备。
老袁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后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面前穿着校服的高高的男生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老袁望着瞿遥说道。
瞿遥不吭声，眼神望四处瞟，满脸写着无所谓。
老袁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样，继续问:“你想好要读文还是读理了吗？”
瞿遥仍然安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老袁从办公桌的文件夹里拿出几张成绩单，指着瞿遥的分数说道:“我仔细看了一下你这学期的几次月考成绩，发现你地理和历史科目比较好，尤其是地理，还考过年级第二，理化生基本都是你的弱项，都没怎么及过格，虽然我们这个班是个理科班，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学文，对你的高考更有好处。”
老袁喝了一口茶，扶了下眼镜框继续说道:“虽然读理科以后选择专业面更广，但是还是要结合自己的优势分析。对你来说，读文更容易以后进入一个好好了，一样有出路。而且我们学校的文科实验班一点不比理科实验班弱。”
瞿遥听着有些累，等老袁说完以后终于开了口:“我要读理。”
老袁一愣，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有认真考虑吗？分科是大事，哪能那么草率。”
瞿遥的眼神写满了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老袁看着他，想了想说:“你还是回去好好和你爸商量一下。”
“他忙着呢，我自己决定就行。”瞿遥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袁欲言又止，最后似是有些无奈:“我知道了，你先回教室吧。”
楼梯和走廊道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人，课间十分钟的热闹总是短暂又珍贵。
瞿遥走出办公室，在回教室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静下心来想想，老袁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老实说，瞿遥对数理化确实没什么兴趣，看到元素周期表和物理公式就头疼。但是十六岁的男生，难免都有些叛逆，越是被劝阻越是跃跃欲试，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势头。
即使是刀山火海也想闯一闯。
其实瞿遥想读理还有一层不可告人的原因:徐之简会读理。
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瞿遥读了文，那么他想继续和徐之简同班的念头就彻底变成了不可能。
再也不能在上课时盯着他的背影看。
再也不能故意从他座位旁经过，找各种各样的话题和他聊天。
也再也不能在晚自习趁老师不注意时从斜后方给他扔纸条，在空中投出一道恰到好处的弧线。
但这个理由，他根本说不出口，也没法说，即使是和他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亲密无间的发小齐鸣。
瞿遥就这么低着头边想边往前走，连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察觉，生生的迎了上去。
“我靠！谁啊！”瞿遥有些冒火，刚要发作，抬头看清了来人的脸。
“你大爷！”齐鸣顺手把胳膊搭在瞿遥的肩膀上，看着回过神的瞿遥说:“想什么呢你！”
“想你行不？”瞿遥瞅了他一眼。
“行啊。”齐鸣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允许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