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李冠秋回了家劝他：“别抽了，你现在抽死了，我没钱埋你呀！”

李凭栏摩挲着烟杆，要睡没睡，喃喃地答应他：“我不去土里，又阴又冷的。”

李冠秋笑了：“我把您晾干了，挂腊肉似的晒着，好不好？”

李凭栏没搭理他：“我死了，也要住金的玉的，别他妈跟这屋子似的，我嫌丢人……”没说完，烟杆子一滑，睡着了。

李凭栏后来需要被儿子搀着进南门路。李冠秋虚岁十六了，一手搀着他，一手托着鹰。

李凭栏的牌九很久、很久没再赢过。

李冠秋在赌场内，站在他旁边，有一次被他拉了衣角。李冠秋俯**去看，尽量地喜怒不形于色：爸爸手里是至尊宝。

李凭栏向后舒展了身体，面色红润。他的手柔软地拉住了儿子的手，展现出了莫名其妙的温存。

他的牌要出手的前一刻，南门路七号的侧门外响起了枪声。三声，冲着天。外面有人喊：“兄弟替今老爷办事，不要挡道！”

南门路的人争先恐后，推倒了牌堆和筹码，二楼的嫖客穿了一半的裤子，从楼梯上冲下来。

李冠秋吓愣了，鹰振着翅膀，发出惊惧的叫声。李凭栏几乎没有太大的力气了。他很奇怪，他并不惊慌，只一推儿子的背：“跑吧。”

李冠秋踏出了几步，才猛然回头要去拽他的爸爸：“你说什么？我背你出去。”

可是鹰在他手上，他没有办法背。他要脱下驯鹰的手套，这手套却没那么好脱，他急得满头大汗：“爸爸……”

不断地有人从南门路七号里头冲出来，裹挟着李冠秋向门口流动。鹰爷迟缓地坐在原地，像一条白皙瘦弱的蛇。

外头的人已经进来，几颗子弹扫射，弹飞的牌九麻将，掉在李鹰爷的腿上。

李鹰爷向儿子抬起了手，忽然翕动着嘴唇，没有声音了。流弹从他的喉管穿过，应当烧穿了他的声带。

李冠秋睁大了眼睛，鹰的翅膀拂过他的胳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