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二)(1 / 2)
杨灰烟醍醐灌顶,想明白了很多事。
炉鼎。
女皇陛下之所以为挑选六殿下挑选侍君,目的就在于此。西殷皇室对道侣向来忠贞,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侍妾侍君的存在。
能够令西殷皇室不设手段,使出这般阴损下作的法子,六殿下的身体果然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么!
那六殿下为什么没有招他们侍寝呢?这对他而言,是唯一保命的方式吧!
是了,他定然是不愿意的,如他这般良善之人,怎会同意将自己的平安健康,建筑在他人的痛苦牺牲之上。
在这一刻,杨灰烟心如刀绞,钝痛中又蔓延出无比的怜惜。这就是他可怜又可敬的殿下啊……
他的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一行泪,看呆了对面的叶知秋:“你……你怎么回事?”
半晌,他恍然道:“你是后悔当侍君了?”
杨灰烟并不言语,从怀里掏出绣着白莲花的绢帕,慢慢的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他并没有哭出声,但就是这般无声的流泪才更令人怜惜。
叶知秋以为他默认了,又见他不再争锋相对,便以为对方终于想通了,看透了,他们两人之间争风吃醋是毫无意义的。
他的嘴边浮现一丝苦笑,语气中参杂着同命相怜的哀伤:“后悔有什么用?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六殿下,永远不要招我们侍寝了!”
杨灰烟微微一顿,一双美目清冷冷的转向叶知秋:“我们若不侍寝,六殿下怕是就没了生路,这样没关系吗?”
叶知秋一滞,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六殿下是挺可怜的,可我们难道不是更倒霉么,平白无故的就要为他牺牲自己的修为!若采补过多,兴许连灵根都给毁了!”
杨灰烟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说出:“我们牺牲一下,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若非西殷皇室救助,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再者,我们做了侍君,也并非没有好处,修炼的灵石随意取用,珍稀的灵药从不短缺,若非享受着如此优渥的条件,我们哪里能够在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就突破到了筑基期。”
叶知秋张了张嘴,有点摸不透杨灰烟到底什么意思:“西殷皇室培养我们,最终目的是为了六殿下,就如饲养家禽一般,养肥了待宰杀,这种也算恩情么!”
杨灰烟在心中嗤笑,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心思:“炉鼎而已,不会死的。最多修为停滞不前,一辈子保持在筑基期。与六殿下相处了一年多,他是何等良善,你心里不清楚吗?以他的为人,岂会将我们这些侍君逼入死路!”
六殿下恐怕根本不想要我们这些炉鼎,只是迫于女皇陛下的压力,才勉强收下。
叶知秋微微瞪大了眼,终于明白杨灰烟根本没有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话语之间居然是在指责他忘恩负义:“你怎么一味的向着西殷皇室说话?既然你这么愿意做这个炉鼎,自甘下贱,那就尽管去做好了,我可没拦着你!”
他丢下一个鄙视的眼神,就要拂袖离去,但却被杨灰烟一把拽住了:“站住,今日我们把话说清楚,你既然不愿意做炉鼎,那就不要尸位素餐,早点离开六殿下的身边!”
只要没了这个碍眼的家伙,六殿下身边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侍君,相信自己迟早能够爬上六殿下的床。想到这里,杨灰烟心中喜悦,劝说叶知秋的语气也缓和起来:“你放心,六殿下绝对不会责怪你的,若你能够主动求去,他只会为你感到高兴。”
只要六殿下坚持,以他受宠的程度,保下一个侍君绰绰有余。再说了,三条腿的□□难寻,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以他们目前享受到的优渥福利,怕是有前赴后继的人愿意上来当六殿下的侍君。
叶知秋像被针刺了一样,神情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你说的轻松,你又不是六殿下,怎知他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你是故意怂恿我,我才没那么傻上当!”
他袖子一甩,脚步匆匆的离去了。
杨灰烟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桃花眼微微眯起。面无表情的伸手,摘下了身边的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移近鼻端轻轻嗅了嗅。
“你的算盘倒是打的精细。”
既不愿意做六殿下的炉鼎,又死皮烂脸的享受着侍君身份带来的好处,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若刚才叶知秋真的有心离去,他还高看他一眼,结果就是一匹忘恩负义,只想着沾小便宜的白眼狼!
不就是仗着六殿下宅心仁厚好脾气么!
“殿下的善心,不是用来被你这种垃圾糟蹋的!”杨灰烟五指张开,一把将手中的牡丹花捏了个粉碎,“这般污秽小人,也配出现在殿下的眼前。”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反而不再急躁,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缓步走向朝阳宫,已经到了他伺候六殿下梳洗的时辰了。
在他身后,粉碎的花蕊随风飘散,红纹黑翅的蝴蝶翩翩高飞。
但杨灰烟的计划还未实行,便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