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1 / 2)
回家已经是夜色深沉。
林均在门口低头换鞋,一股高汤的浓香贸然钻进了鼻子里。
他闻着闻着,一个劳累的主心骨形象就绘声绘色地被他安在自己身上了。
“回来了?”林至从厨房里打开门,抬手跟他打了声招呼,“客厅桌上有山竹。”
还好没穿围裙,林均在心里想,主心骨尚且方刚,暂时不应该分散血气。
他庆幸之余又失落起来,林至做了这么多次饭,似乎确实是从来没穿过围裙的。
“十月份还有山竹?”林均走到卫生间洗手,经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茶几,上面果然摆着一个装山竹的不锈钢盆,旁边还摆着一个开了塑料封的水果篮,爸爸正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心里更奇怪了。
“老六带过来的,他们家批发水果。”林至在厨房里朝他大声说道。
林均皱了皱眉,关掉水龙头,把头伸到卫生间门外:“别喊,我听得到。”
一只手从厨房门缝里伸出来,比了一个OK。
林均拿毛巾擦手,发现那块用来擦手的毛巾干得吓人。
“你是不是又开窗了?”他问林至。
“大声点喊!我听不到。”林至在厨房里说。
林均:“……”
他打开水龙头,在水下冲了好一会才把那条毛巾从法国长棍的状态拯救回来。
把毛巾放回去之后,他大步走到厨房,推开门:“我不是跟你说最近灰大不要开窗吗?”他对着林至的后背说。
“那也不能一直不通风啊。”林至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沾着水的锅铲,“抹布呢?”
“通风井那一排都是厕所,你通什么风?”林均把抹布扔给他,“没常识。”
“还说我呢?”林至笑了,“出门不关灯的是谁啊?”
“天黑了爸爸会害怕。”林均说,“你早点回来也没这么多事。”
“每天都是我先到家吧?”
“你最晚的课四点结束,篮球社活动改到礼拜六了,什么事需要在外面待两个多小时?”
“我就不能有点个人时间?”林至抱着胳膊看他,手上还有一些洗洁精的泡沫,“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林均盯着他,半晌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我担心你啊,哥。”他说,“晚上待在家里,好吗?”
林至狐疑地看着他,眼神有点戒备。
“那说定了,”林均收回笑容,“以后早点回来。”
他转身准备离开厨房,林至突然开口道:“不行。”
林至把胳膊放下来,任由手上的泡沫沾到裤子上,平静地看着林均:“你不能控制我,没用的。”
林均微微一笑。“我知道没用。”他说。
他走上前去,把藏在背后的抹布按到林至滴水的手上,动作轻柔地擦了擦,“只是表达一下我的诉求,没有强迫的意思。”
林至看着他的动作,手没动:“我有事要做。”
“什么事?”林均看着他,“探病?”
他看到林至的瞳孔缩了缩,心里有一种捏碎窗户纸的快感。
对,捏碎,不止戳破,他已经预感到了。
“跑步,打球,和书记吃饭,你以前好歹找个理由,现在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不就是在等我问吗?”林均说。
林至的眼神捉摸不透地闪烁着,“等你问什么?”
林均有点失望。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作姿态有什么意思?
“客厅的水果篮,”他说,“不是给我买的吧?”
林至脸上的神色终于动了,他推开林均,几步冲出厨房。林均跟着他走到客厅的茶几前,他能看出林至的背绷得很紧。
“……我没有带它回来。”半晌,林至说。
“我是去探病了,但是这不是我带回来的。”他坦荡地看着林均的眼睛。
不是林至带的,难道是他带的?
不可能,今天除了控制尔易忘记自己,他没有让江思再出来干什么。
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水果篮。
三根香蕉,三个苹果,三个橙子,三个猕猴桃,两个梨。
他把那两个塞在边角的梨拿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翘出了一角。
林均拿出那张纸条,是张很薄的复写纸,隐约能看见几个药名,像从医院的收费账单撕下来的。
纸条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写字的人大概手不稳,笔划间很多突兀的转折。
-你可以来见我了。
林均盯着字条看了一会,心里奇异地没有什么波动。他把字条递给林至。
“你不想让我知道,别人可能不这么想。”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