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寡孤独(1 / 2)
是江思送林均出来的。
两人走到出小区前的最后一个路口,值班门卫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林均印象里没有和他打过照面,而且此时天色昏暗,让他心里宽松很多。
但他还是在离大门十几米远的地方就让江思回去了。
林均像模像样地走出小区,他打算沿着小区绕上一圈,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个口罩遮住脸再回去。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林至课表的截屏。
这是林至回校上课后他拜托陆野发给他的。
今天林至没有晚课,但是需要参加社团活动。东江的新生第一年至少参加一个社团,出勤率计入个人考评,考评分数不合格不能升入二年级。
林至开学请假又逾期返校,返校后又申请走读,个人考评记录已经留下不少浓墨重彩,拿到走读许可证后被辅导员拦在走廊上,告诫他这学期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走读随时取消。
虽然林至对留级这件事很不以为意,但是取消走读的威胁还是让他收敛不少,这一个礼拜都早睡早起按时上课,偶尔还能看到他拿出教材,不过只是附带性地看上两眼,主要还是用来在做饭时扇油烟气。
对林至执着于走读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深入探讨。
林均并非不好奇,但是和林至相处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明白只是好奇并不能促使林至好心解锁答案。他不缺耐心,反正林至选择走读的原因在他身上,既然对方不动,他又焉动自己?
林均在超市买好口罩出来,对着林至的课程表算了算时间,社团活动差不多该结束了。
篮球总不能黑天打吧?而且今天早上厨房彻底断粮,他总该有点柴米油盐的自觉。
林均从相对僻静的东北角偏门回到小区,一路左瞟右瞭地走到单元楼下,抬头望去,十二楼两户的灯光都没亮。
这个方向上看到的是两户的阳台,灯光的源头只能是客厅和餐厅。他们的房间没亮灯并不奇怪,但是江思家的灯怎么没亮呢?
也许是出门了。林均随便想了个答案,把自己应付过去。
他走进电梯,想起两个小时前他和江思并肩站在这里的情形,画面毫无缝隙地重合了。
林均的手和两个小时前的江思一起往楼层板上按去,只是这一次按的是11。
还是保险一点,避免发生电梯门一开避无可避的再见,林均谨慎地想道,他还不想和江思交换这么多秘密。
他从11楼爬到12楼,推开楼梯间门的瞬间,一个人突然从他右边猛扑上来,把他按在墙上——
“唔——”
林均的声音刚发出一半,脖颈就被一只体温颇高的手狠狠掐住,一道冰凉的刀锋同时抵上他右边的第一根肋骨,开始缓慢地往上推移。林均似乎能感觉到那条肋骨在一寸寸地向右肺叶逼近,喉咙里的大小喉管血管都开始向内外渗透滚烫的灼痛。
林均艰难地吸着气,丝丝缕缕地低吼道:“……林至……我刺……”
和他的感官错觉不同,客观上这痛苦持续时间并不长,可能都没过两秒,林至已经松开桎梏。
“咳咳咳……”林均佝着背猛烈地咳嗽起来。
或许是怕他站不住,林至用手撑住他的两边手臂,力道不轻地往上提着。
半分钟后林均理顺呼吸,推开林至的手臂,对方立刻低眉顺眼地站到一边
“你被害妄想?”林均咬着牙道,一边用手拍掉胳膊上蹭到的墙灰,四面墙都是大理石,只有楼梯间这一小块区域是粉刷的,这人可真会选地方。
“对不住。”林至的道歉说得很诚恳,“刚才走神了。我走神的时候比较敏感。”
“哪里敏感?脑子?”
被刻薄后林至反倒不再消沉,“哪里都敏感。”他说,一旋身靠到刚才林均被按到的墙上,“你也给我一下吧,我教你怎么做。”
“没兴趣。”
“行,那先欠着。”林至说,仔细地端详着林均的脖子,“回去给你拿热毛巾敷一会,印子应该不深。”
“印子?”林均伸手摸了摸脖子,锁骨上面果真有一道隐约的发热,被偏凉的手指碰出飒飒的辣意。这样一观察,似乎右肋骨处也没完全停止作痛。他抬头看了一眼林至,对方又很有先见之明地低眉顺眼下去了。
算了,林均只好宽慰自己。
还要在这里理论身体冲撞不成?太不体面。
再说……
总之就是算了。
就差一个侩子手了,林均这样想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脑子里构思出一张色调鲜艳的午门画面。
他的头连带半条脖子都垫在沙发背上,脖子上摇摇欲坠地挂了条折成三叠的毛巾。
家里最短最薄的毛巾相对于他的脖围来说也长得过头,林至建议绕到脖子后面扎个结,被他断然拒绝,于是只好这样折中安排。
因为头不方便动,他只好把手机别扭地举在与视线平齐的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