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2 / 2）

又往西施那边看了一眼，郑旦笑着心想，活泼起来些的西施其实并没太过弱气，即使是当年的自己看见现在的西施，也未必就会徒然生出厌恶之感。

正这样想着，她的头就被西施伸手敲了一记，“郑旦姐姐，你到底还洗不洗了！”

郑旦连忙回神去看，西施的木盆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是水淋淋的，甚至西施都已经要伸手过来拿自己盆里的衣物。郑旦看见西施这动作，干脆把自己手边的木盆往西施那边一推，笑嘻嘻地看她，“既然夷光妹子有意，那我就不客气啦，辛苦辛苦。”

“你和我交好就是为了来使唤我的？”西施睨她一眼，装作生气模样，“这是上赶着明着欺负我来了！”

“哎呀哎呀，哪里就一样了，”郑旦也笑，在河里掬了一捧清水，朝着西施的脸洒了过去，“至少现在我要欺负你，他们没人责难我。”

“整日里就知道偷懒，”西施被郑旦这副无赖模样气笑了，啐她一口，“看以后村里的哪家年轻人会娶你！”

“还要等谁娶我？如今你不是已经成了越国第一美人了么，”郑旦笑着回她，“我这不是等着夷光妹妹嫁人以后，顺带着照看照看我，我就受用不尽了。”

郑旦说这话不觉得害臊，倒是西施闹了个大红脸，在郑旦伸手到盆里拿衣服的时候狠狠拍了一下她的手，并没有留力道，“说什么混帐话！”

郑旦却带着高深莫测的笑转过了头，微微阖了眼睛，像是在躲直射到她眼中的强烈阳光。西施以为她是在与她调笑，郑旦却知道自己说的有一半的确是心里话。西施并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郑旦却知道。

这样想着想着，深思不自觉地又有些飘远。没注意到西施的变化。等她发觉的时候，西施的状况已经有些不好了。

西施身子骨向来不大好，却又偏偏是个勤快的姑娘，帮着郑旦浣了几件衣衫，不觉间脸色就又有些发白，郑旦忙接过她手里那件，另一只手上去扶住她开始发凉的手，“可别一不留神栽进河里，那边儿歇歇去。”

说着，郑旦就扶着西施往远离河床的方向走了几步，“你这身子骨，我以前还真是不懂事，为难你了。”

“说的什么话，”西施因着疼痛，眉毛都被拧到了一起，身子开始微微地抖动起来，“现在你不是已经变了么，以前的事儿还提它干什么——啊。”

短促的一声“啊”，听得出她是没忍住才发出来的呻|吟。郑旦看见她这副模样，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伸手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以后会好的。”

以后西施可是夫差最宠爱的美人，为了医治她的心痛之症，夫差曾大动干戈地广求名医，后来她心痛的次数的确像是少了许多，大概的确是那些名医有些作用。

再过不了多久，西施的境遇会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郑旦视线蓦地停在一处，往远处眺了一下，见没看见人影，才苦笑一下又低下头去看西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当自己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