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2 / 2)
良渚文化,我最近几天好像在哪儿也听到了这个词来着。
没等我细想,思绪忽而被老方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用的还是老款的诺基亚,即使不开免提,声音也大的很。我坐的离他近,能听到电话那头是馆长的声音,馆长有些着急,“老方,下午来金沙一趟。”
老方想推辞,“我这下午还得接娃呢,这个点儿去金沙,该赶不上了。要是不着急,明天一早我过去。”
话音还没落,就被馆长打断了,“着急。金沙这边土葬坑的两具干尸,年代测绘上出了问题,一具是4200年前的,一具是3100年前的,却出现在同一个夫妻墓葬坑里。我怕这里有什么问题,别人测的我不放心,你下午必须亲自来测一下。”
老方叹了口气,“行吧。”挂了电话,对我们抱怨道,“现在的年轻人干活真不靠谱,测个年代误差跑出去一千年。”说罢猛巴拉两口饭,塞了几口菜进嘴里,边嚼边道,“成,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老曹附和了一句,“小年轻哪有你老成持重,去吧,别让馆长着急。”说着,老方就走了。
我和老曹又关于玉琮聊了两句,良渚文化在浙江杭州那一带,离我们成都挺远的,三千多年前还都是世族群居,真想不到古时候的良渚人为什么要穿越那么远,从杭州跑来成都。杭州山水条件怡人,没有什么迁徙的必要啊。
随口聊了两句,没什么定论,吃完饭,就将这件事儿忘在脑后了。
吃完午饭,我本想回办公室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可能是因为刚痊愈的原因,身子还虚,一吃完午饭就犯困。刚要睡着,手机忽然催命似的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来电显示,明哥。
“喂——”我话音还未落,就听明哥火急火燎的说,“你丫的快出来,我在博物馆门口接你。你下午麻溜的请假!”
我问,“怎么了?”
明哥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兴奋劲儿,“我查到张止住的宾馆了,在成都。我们现在就出发能错开下班高峰期赶到他落脚的地方,不搞清楚他这个人怎么回事儿,我半夜都睡不着觉!有些事情,我非得当面问一问他不可。”
心中好多事情悬着,我也放不下。听明哥一说,我向老板请了个病假,便蹿上了明哥的车。只见他激动地两眼都要放光了,我佩服道,“你怎么这么本事,还查的到他住哪儿。”
明哥嘚瑟道,“那是,昨天拎了两条烟,三瓶酒,喝到半夜三点才托我警察的哥们给办成的事儿!”
我叹道,“你这真是不要命了,伤好全了没有,就熬夜喝大酒。”
明哥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一脚油门一路飙车开到新华宾馆,到了地方我有点愣,拽拽他,“张止住这儿?”
明哥点头,“835。房间开到了明天,还好我动作快,要不然就又找不见他们了。”
对于张止这个人的背景我和明哥不了解,此刻我心中微微有些犯嘀咕,嘱咐他,“你别太莽撞了,这附近就是军区,来这里住店的,多少和军区有点联系。咱俩啥背景没有,小心被人连锅端了。你想,张止能搞到枪,背景肯定不简单。”
明哥血已经冲到脑子里,满心想的都是找张止把事情问个明白,根本听不到我说什么,径直的便往上冲。我劝不住他,便也跟着上去,刚到八楼,我手机电话响了,是我妈。看明哥急不可待的样子,我便让他先进去,在门口接我妈电话,“妈,怎么了?”
我妈的声音有点不安,“阿叶啊,我今儿下午提前来你奶奶家准备晚上的饭,看到一张你爷爷以前的黑白老照片。”
我“嗯”了一声,因为急着去找明哥,有点不耐烦,心不在焉的敷衍道,“老照片怎么了,黑白的不是很正常?”
我妈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颤,“你奶奶说你你爷爷合影那个,就是当年的风水先生张荣——”
说到这,她又顿了一顿,我敷衍的嗯了一声,看向835的方向,门是开的,明哥没有费吹灰之力直接就进去了,“所以呢?”。
日头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的透进来,离我有段距离。阳光金色的洒在地上显得所有的事物,都没由来的有些萧索。
不知哪里的门突然开了,一阵阴风吹过,吹的我背上发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妈还在犹豫,犹豫的我直揪心,我催促道,“怎么了,有什么反常?”
我妈顿了顿,仔细的措辞,“那个人,和张止长得,一模一样。”
四周很静,静的我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跳漏了一拍。虽然我心里也有些发虚,但还是尽量冷静的说,“妈,你可看清了?人家爷爷和孙子长得像不是正常,是不是像素太渣了看不清。”
我妈默了默,“看清了,一模一样。”
走廊尽头听到明哥暴怒的骂了一声,“靠!”整个楼道都是回音。
我担心明哥,赶紧跟我妈说,“妈你别多想,把那照片发来我看看,说不定是你看走眼了。”挂了电话我立马奔向835,只见明哥一个人在里面气的跳脚,“走了!我们来之前,才走的!就差两分钟!”
我在房间看了一圈,屋子里摆设凌乱,看起来张止他们走的很匆忙,只装了必需品,剩下的生活用品都散落在房间里。一个开着口的瓶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起来问明哥,“你说这个是不是很像当时张止受伤晕倒,杨薇薇给他吃的那个?”
明哥把药片倒出来看看,“样子像,可这成分——”他看着瓶身背面的全英文说明,拿出手机,对着翻译软件一个个字母输进去,“这就是布洛芬一止疼药啊,连消炎的作用都没有。他受那么重的伤就吃这个,杨薇薇脑子有问题吧。”
我也吃了一惊,“只是止疼药?”
明哥把瓶子递给我,“不信你查查?”
我也打开翻译软件查了查,果然只是止疼药。我觉得这事儿不对,杨薇薇也不像缺乏常识的人,怎么会不给他用一点消炎药,当时那个环境,伤口肯定很快发炎啊。而且如果不是特效药的话,张止背后的伤口是怎么好的?
“不对啊明哥,这事儿邪门?”我越想越想不通。
明哥顾不上纠结那药,“邪门儿的事儿多了!”他在屋里一通翻找,试图找到其他线索。
将乱七八糟的烂纸和包装盒扔掉后,我们在桌底躺着一张牛皮纸片,上面有几个奇怪的符号。我惊讶的拍着明哥,“这个是不是棺材里面,铜鸟嘴中取出的那张。”
明哥一拍大腿,“就是这个!”他将牛皮纸片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冒着生命危险抢回来的玩意儿,他说扔这儿,就扔这儿了?”
我拍了照,然后仔细端详那纸片,上面他写了很多字,又划掉,感觉似是在试图破译上面的符号。我学古文,其中也选修过古文字破译的课程,知道这是个极费脑子的过程,只是看着纸片上层层叠叠写下又划掉的字,我就能感觉的当时破译的人,破译的有多么辛苦。
最后,我在字缝中找到了最终他没有划掉的四个字,终于了悟,叹了口气对明哥说,“这是一个信息,他得到了这个信息,字条自然就没有用了。”
明哥好奇把头凑过来,“啥信息。”
我指着缝隙里的四个小字,“恶,鬼,未,死。”
屋中窗户没关,此刻一股凉风刮过,砰的一声,将门猛地吹的关上了。我被吓了一跳,觉得屋子里阴森森的,仿佛有个人,正在一个我们没想到的地方,注视着我们,看的我全身发毛。
明哥狠狠呸了一声,“光天化日,新社会主义,别吓唬人玩儿。说不定是你顺序念的不对。”他将几条接过去,各种组合试了个遍,“鬼死恶未,未恶鬼死,死鬼未恶……”试了半天,还是觉得我说的最有道理,“这个恶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正巧此刻我妈给我发来了那张旧照片,手机叮咚一声,一条信息传导手机上。我连忙打开我妈附的那张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半晌,有些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我妈说的没错,果真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双胞胎,我不相信世上能有长得如此相像的像个人。
我将照片拿给明哥看,“那你用新社会主义给我解释解释这个。”
明哥瞠目结舌的问我,“你是说,照片上和你爷爷合影这个,是张止?”
我反问他,“不然呢,你敢说,你相信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明哥挠头,“你看照片上你爷爷,跟你长得不也是挺像?我大学毕业那年回家,看我爸当年的旧照片,粗看之下我还差点以为是我呢,他们那个时代的像素,模糊的鼻子眼睛都快看不清了,哪有什么可信度?”
我依旧觉得疑惑,“可是你仔细看看这五官轮廓,分明就是一个人?”
明哥不置可否。这个猜测也过于大胆,即使是真的,如果张止没有亲口承认,我俩谁也不敢相信。
我俩在房间里默默看着照片,只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宁静笼罩在房间里,彼此再也无话可说,安静的可以听到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
“叮咚——”
“叮咚——”
两声手机铃声同时响起,划破了房间的安静。我和明哥的手机不约而同的收到一条信息。我俩看完后,交换手机,面面相觑。
我俩收到的短息一模一样,一个字不差。没有落款,来电号码不可显示,只有十个字。
“见者有份,一月一,良渚见。”
【卷一 古蜀之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