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纸贵(2 / 2)
驸马是君臣相称,而王爷更显得亲近些。
宇文祥听合庆刚不经意地叫了自己一声“王爷”,心中一跳。
自打那日上街,他们二人为了低调些,均不再称呼“驸马”“公主”,于是合庆就唤他一声王爷,反而他倒是不好意思直呼她名字,只得想着法地避免称谓。结果,还是最后在她差点跌倒的时候,急唤了一声“嵘儿”。
七巧见他们二人难得说这么多话,早就伺候了笔墨,朝窗户外努了个嘴,道:“主子,外头的花开了,要不现下,让驸马爷看看您的妙笔。”说着,呈上一支墨笔。
合庆盯着眼前的笔,不吭声,又看了看宇文祥,心生一主意。她许是太无聊了,再怎么沉稳,也正是年轻的岁数,偶尔也想和人找些乐子。
宇文祥似是看出来了,赶忙摆了摆手,道:“公主,臣虽是个挂名的文臣,但平日做的也不是舞文弄墨的文活。臣的技艺,怕是会玷污公主的眼。”
合庆眨了眨眼,眉眼带笑,面容难得清朗开明起来,道:“那有什么。君让臣画,臣岂有不遵之理。七巧,”她吩咐道:“伺候驸马笔墨。”
七巧应了一声,将笔送到宇文祥眼前。宇文祥生硬地接下来,提笔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合庆见他平日自信潇洒的样子惯了,今日看他被为难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好笑,劝道:“无妨,你且随意。我先不看着就是了。”
说完,慢慢转过身子,走到窗边。一阵和煦的风吹拂在面容上,屋里唯有宣纸翻飞的声音,还有宇文祥腰间香囊上系得黄缎带金铃的清脆之响。
合庆没在意,未转头去看。
洛阳的开春比京城早些,二月末的日子里,空气中已经带着万物复苏的生机暖意了。合庆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觉得胸中开阔。突然间,她似乎忘了那沉重的京城,忘了来这里的意义。
“好了。”身后宇文祥唤她。
合庆转回书案,猜不出他画了什么,直接问道:“你画了什么。”
宇文祥放下笔,抖了抖纸,自信地说道:“雀鸟闹春。”
合庆引目而望,见纸上并无雀鸟,只有几只黑团子,黑芝麻似的东西,皱着眉头问道:“这又是何物。”
宇文祥道:“这是麻雀,这是小米。麻雀春日里,争着吃食。此为雀鸟闹春。”
合庆听完一愣,忍俊不禁起来,一瞬间,屋里似是春花烂漫。
宇文祥见她自在地笑了,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浅浅的酒窝,道:“拙作能唤公主一笑,臣也不怕丢面子。”
合庆看了看那画,也忍不住想发笑,强压抑道:“若是那周幽王能有王爷这等水平,当年也不必闹得燃了烽火戏弄诸侯,只需花上几幅便可了。”说完一会儿,才收敛了起来,脸上飞上几片红云。
玩笑开得太过火,没绕过圈子来,竟把自己比作褒姒,把他宇文祥比作周幽王了。合庆心道,周幽王不是个好皇上,但必定是个好丈夫。那宇文祥呢,江山与美人放到他面前,他这样宏图大略的才俊,想来还不如周幽王情深吧。
合庆又觉得自己竟想些有的没的,许是春天到了,看着万物即将争春,她心里头倒是空落落地,反而有些闲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这时候,突然门一推,一丫鬟跑进来,红着脸道:“驸马爷,屯田令张大人飞鸽传书,来了信儿,您……您去瞧瞧。”
七巧道:“没规矩。公主与驸马在内,怎能不宣而入。”
那丫鬟声音软了下去,道:“求公主恕罪,驸马爷恕罪。”又匆匆瞥了眼宇文祥,道:“爷,信在林护卫那。”
宇文祥倒是很自然,道:“好,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朝合庆行了个礼,又请求了合庆能否一同用晚膳,合庆倒是应了。宇文祥一看,心情更好,抿了抿唇,踏门而出。
合庆看着宇文祥的背影朝正殿走去,嘴唇一动问道:“七巧,刚刚那丫鬟,我怎么不太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