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 2)
我大脑先是空白了几秒,难以接受一个人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的事实,无知无觉地任由自行车从我手里倒下,直到被它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唤回神志,当即就发足狂奔起来,大脑飞快运转着。
如果她是被人带走的,那应该来不及走远,并且只可能是这个方向,另一头是学校和广场,这个点那里人还很多;可如果她不是被谁带走……
我猛地停住脚,回头拦下骑车追上来的杨一淳:“你回去等,她有可能只是去小卖部了。”然后看见他身后推着我的自行车踉踉跄跄跑过来的米三顾,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他从车上拽下来,自己跨坐上去:“别跟着我,你给我把三姑看好了!”
我整个衣摆都扬了起来,和空气撞击出飒飒的响动。
杨一淳刚买这车的时候,我曾眼红了好一阵儿,它模样帅、很轻、速度快,顺风时骑起来像是在飞。它有那么多优点,可眼下我却觉得不够,祈祷着如果它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与繁华的对向截然相反,这里“灰头土脸”,仿佛路灯都蒙了尘,是老城区最后一块拆迁地。我脑子里不可抑止地闪现过这一带许多骇人听闻的传闻,越想越是高高悬起了心——这也是无论我们多晚下课,仍坚持要陪和我们仨都不顺路的西柚等车的原因。
可我竟然弄丢了她。
我用力蹬着踏板,好像就能把那些可怕的猜想踩在脚下,耳边只有风声,再大一点就能遮住我愈发不安的心跳,可就在这时,一只横冲直撞的飞虫迎面扑进我眼球,我在尖锐的刺痛中出于本能闭上眼睛,速度被迫降下来。
骤减的呼啸声里我听见身后有人在大喊大叫,单手把控车头,捂着一边眼睛回头,看见正载着米三顾极速靠近的杨一淳。
追上来对着我劈头就是一句:“你他妈聋了啊!”
他赶在我开口之前把我逼到路边,趁我没防备,强行伸手过来拧紧了刹车,车身在摩擦的尖声中一个扭头斜滑出去,撞在树上停下来。我整个人因着惯性却还在向前,胃部顶上车把,眼前一黑,痛得差点骂出脏话。
杨一淳正继续着我此刻想做的事情:“我就日了,喊你他妈八百遍,我家对门老太太喊她家老大爷回家吃饭都没这费劲!你停下来听我说一句能死吗,你当你在开飞机啊!”
米三顾连忙从后面挤上前,从中间隔开我们:“柚子刚给愚蠢发了信息,说她上了末班,现在已经到家了。”
睁眼的时候,眼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由里至外地撕开,经络突突跳动着,扯得我整个头皮都紧到发痛。
“手机给我。”我按着小腹站起来,越过她看向杨一淳,又重复一遍:“给我。”
杨一淳也看着我,神色有些堂皇,想必我的那只眼睛此时必定是血丝密布的,才能叫他骂到半途忘了继续,愣愣地听从了我。
我把那段简短的文字看了两遍,典型的西柚风格。把手机扔回去,看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我却问:“确定是她发来的吗?”
米三顾比杨一淳先回神,从书包里翻出纸巾递给我:“没有错,是西柚妈妈的号码。”
我没接,还是看着杨一淳,飞快地报出一串数字,然后说:“打过去,没听清的话我再报一遍。”
“不是,”杨一淳看上去很不能理解:“这都知道她没事了……”
“我叫你打!”
我几乎是喊出来的,米三顾一手按在我胸前轻轻推了一把,制止的意味很明显,又冲杨一淳伸出手:“给我,我来打,她爸不让她和男生玩。”
拨出去前米三顾问我要不要开免提,我想了一下,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