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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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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个人感受而言,高中生活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暗无天日,也或许是我天生缺乏自我认同感的缘故,只有这样起早贪黑的生活作息方能挤开那些在闲暇时光里见缝插针的胡思乱想。

至于胡思乱想的原因……

我看着身旁吞云吐雾的男人,不顾他阴沉的脸色——因为在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我了解到那只是他过于专注时的常用表情,并不代表他眼下心情有多坏——打了个响指,出声提醒。

“我说,”我把身侧的窗推开一线,把室外清新的空气放进来:“你是不是忘了,你边上还坐着个祖国的花朵。”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他从金丝的镜框下抬眼,烟灰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地盯住我,见我态度坚决,这才屈尊降贵地微侧过脸,向着我的方向,狭长的眼睛轻轻一眯,目光是无声的命令。

我几乎是认命地放下演算纸,倾身靠近,为他取下那衔在唇间的短短一截香烟。火光随着他最后一次吸气而零星闪烁,像折一支不肯凋零的花。

在我往外抽手时,也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他忽然张了张嘴,薄荷味的烟雾转瞬包裹住我的指尖,我手一抖,拇指好像与什么触感柔软的东西一掠而过了。

难道是……嘴唇吗?

我强自镇定地将烟头摁灭,托某人的“福”,这动作我如今做来十分熟练,分明我压根儿没抽过一口烟。

“你胆子挺大,管到我头上来了。”

对他的调侃又了初步免疫,我憋着一口气,尽量使这话听起来理直气壮:“啊,是啊。”

“你不是我忠诚的子民么,管你怎么了。”

他恹恹耷拉的眼皮忽然挑起一些,像是感到意外,笑意却率先浮上来:“嗯,殿下说得是。”

论嘴皮功夫,我从来没赢过他。

没错,这人是宁树。

遇到他完全是个巧合。

那是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晚上,李女士拿出一件崭新的飞行员夹克,硬是往我肩上披——那是北屿女士某次出差带回的礼物,据说这款式一度非常流行,但在复古潮流还未盛行的当时看来,还是过于另类了些。我先是横了端坐在沙发上看似乖巧实则窃笑的杨一淳一眼,这才讨好地把手搭上她的肩,轻轻按捏。

“娘娘,我只是去参加一个小小的跨年活动,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她微微踮起脚帮我整理衣领,皱了皱眉:“还撒谎!一淳妈妈都告诉我了,那是古典音乐会,很有名的乐团,一票难求的。以前我和北城也……”

我愣了一下,她也是,随即反应极快地拍拍我的脸,好像刚才什么也没说似的:“瞧瞧,多帅的小伙子。你看人一淳收拾得多体面,你穿着校服去那种场合,好意思吗你?”

我其实想说我好意思,但我没有任何忤逆她的经验,也从未动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见说服无用,只得赶在她伸手摘我鸭舌帽之前,一把拽过憋笑憋得面目扭曲的杨一淳溜之大吉。

“妈妈记得反锁门啊。”

“对,北植今晚在我家睡,您不用给他留门了,阿姨再见!”

那名字长得记不住的乐团来自英国,的确非常有名,好几年才开一次世界巡演。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北城在回国前,就曾是他们其中一员。

杨叔叔拿到的这两张票位置还挺好的,虽然在后排,但胜在视野开阔,正对着舞台。我和杨一淳属于来得相对早的那种,在等待其余观众入场的时间里,他已经就他们班长如何一板一眼,他们班纪律如何森严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控诉。

哦,忘了宣布好消息了:今年夏天,我和杨一淳都顺利考入本校高中重点班;不过也有遗憾:在四年同窗之后,我们终于还是被“棒打鸳鸯”了——对于他这种十分一言难尽的形容,我不禁开始担忧起他的语文成绩。

“音乐美术就算了,我们连体育课都没有了!”

见演出快要开始,我手掌下压示意他小点声,低声安慰:“没关系,分科的时候还有一次分班。”

他看似还想说点什么,可这时音乐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他只得将几乎压在我肩上的半个身子靠回椅背,用力抓了抓我的手以示悲愤。

我扭到一旁笑了,觉得这家伙有时候还挺可爱的。也仅仅是有时候。

他大部分时间仍是面目可憎的,比如演出进行到精彩处,他情不自禁地一拳砸我大腿上的时候。

这是我听过最累的一场音乐会,既要关注演奏,又要提防杨一淳的突然进攻,就这么一心二用地捱到结束,全场起立鼓掌的时候才堪堪放松下来。

说是掌声雷动一点儿也不为过,伴随着钢琴演奏者作为回应的一连串欢快音符,这种突破语种的交流逐渐将气氛推至高潮,有着极强的感染力。它带着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我在这样浪潮一般的掌声中近乎条件反射地仰起头,想要看见什么——然而头顶只有炙热的灯光,没有透明的穹顶,也看不见外面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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