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小黎——”

几乎是下意识地，厉沈湛喊住他，他想着应该说点什么，哪怕是简单寒暄，也总比这么不欢而散来得好，结果一出口却是这么一句：“都已经四年过去了，人总得往前走，别再让那些事拖累着自己好不好？”

听听，多么冷静理性的劝诫。

程黎非自嘲一笑。

那些事，哪些事？

是指他动了不该动的心，还是动了不该动的人？可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已经遭到报应了不是吗，那么糟糕的回忆，没谁愿意留恋。

“当然，你知道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记性”，程黎非回头看着他，声音很平静，“只不过可能是一个人呆久了，再回来，多少要花点时间去适应。”

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笑得冷漠，笑得疏远，笑得厉沈湛抑制不住地眉头紧锁。

“那我呢？我也在你重新适应的范畴之内？”

程黎非顿了下：“你也说了，我们已经四年没见。”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比如某个奇怪的习惯，比如某颗属于谁的心。

都会变。

厉沈湛目光微颤：“小黎，我们现在连心平气和说两句话都这么难了吗？”

不难。

程黎非低头，语气很淡：“时间挺晚了，我还在倒时差，先去睡了。”

厉沈湛倦怠地捏了捏鼻梁，咖啡因和瞌睡虫在刀光剑影地比拼厮杀，他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大脑现在正混乱如麻地高速脱轨运转。

杯里的咖啡由滚烫到温凉，桌上的手机正疯狂震动，厉沈湛知道这是秘书在催促他准备开始跨洋视频会议。

厉沈湛是个极其有天分的商人，趋利避害，权衡得失，是他与生俱来就有的能力。

明明是真的没空，明明说好不回来。

到底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回来这一趟？

太失败的一次决策，从时间成本到信用消耗，通通得不偿失。

程黎非本来就睡不着，现在更是辗转难眠，他没想到厉沈湛会突然回来，也不想浪费心力去思考两个人该怎么相处才算体面，于是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明天一早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离开。

他绞尽脑汁地想，想到偏头痛发作，太阳穴突突直跳。

“咚咚——”

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两声，隔了一秒后，又是两声。

这种敲门方式，除了厉沈湛还能有谁。

程黎非揉着脑袋坐起身，想着要不要去开门，开了门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

头更疼了。

于是他干脆放弃，把脑袋埋进枕头下装睡，随他去敲，敲累了自然会离开。

果然，死心眼这种特质跟厉沈湛不符，那敲门声只响了两次就沉寂，程黎非屏息听着皮鞋落地的声音一路走下楼梯，然后是车子开走的响动。

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如释重负吧？

对，就是如释重负。

程黎非重新将被子抱进怀里，用心酝酿睡意。

房门外茶桌上，一杯牛奶孤零零地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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