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冢（六）（2 / 2）
三更半夜不好打电话扰人清梦，林溪便给林怡发了短信——毕竟林家祖祖辈辈研究戾气，这些年来科技发展，总能找到一些克制戾气的方法。
与此同时，林溪自己也开始收拾一些可能用的到的行李。
叶怀琅在一旁望着林溪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心头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林溪对待戾气的态度会发生这么显著的变化。
叶怀琅本能地觉得蹊跷，但是仔细一想却察觉不出来。
林溪自然知道叶怀琅心底的困惑，但她装作没有看到叶怀琅眼底的疑虑，只是含笑望着叶怀琅，“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会？”
叶怀琅摇了摇头。
他坐在一旁望着林溪忙碌的背影，想帮忙又有些羞赧，毕竟林溪在收拾她的‘贴身衣物’……
叶怀琅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然而心底里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忽然间生了出来。
叶怀琅猛地回头望了过去。
林溪还在……
叶怀琅悄悄松了口气。
明明没有睡意，看着林溪安静忙碌的背影，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不知道是因为酒没有醒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叶怀琅不知何时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又梦见了一些东西。
他在漆黑的地底里，戾气一遍遍侵蚀着他的神智，他咬牙撑着，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冰冷的地底……
然而他听到了小声的啜泣声。
这啜泣声有些耳熟。
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房东家那个每次被她外婆冷言相对伤害到藏起来哭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怎么会来到这荒郊野外？
叶怀琅心中无比从诧异，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这让他混沌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
在这一次戾气褪去之后，叶怀琅循声找了过去。
叶怀琅在地底下的某个洞穴之中发现了缩在墙角已经昏睡过去的小姑娘。
叶怀琅救下了小姑娘，这过程并不美好，叶怀琅受了重伤，他的血溅到了小姑娘的眼睛里……
不过，叶怀琅还是将小姑娘带了出来。
后来叶怀琅还是被戾气侵蚀失去了神智，混混沌沌地经常几个月才回去一次。
叶怀琅每次回去都会看到那个叫做林溪的小姑娘，她仍旧如同之前那般活蹦乱跳，叶怀琅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无比欣慰。
偶尔遇上小姑娘因为她外婆躲起来悄悄哭泣的时候，叶怀琅便会偷偷地给小姑娘吹笛，他没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小姑娘面前，但他想用自己的方式陪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来小姑娘也不见了。
叶怀琅彻底被戾气影响了神智，浑浑噩噩度过了很多年。
直到有一天，一双手拉住了正在抵御戾气侵蚀的他。
……
在没人知道的时候，叶怀琅脖子中的渡火闪了闪，然而颜色却没有了那般鲜红似火的色泽……
林溪看着叶怀琅又一次睡了过去，估摸着他很可能酒还没有醒，一时间有些失笑，悄悄地在他身上盖了一层毯子。
盖完之后林溪有些恍神。
这样的情形无比温馨，是她在见过孟升的生活之后，曾经梦想之中的和叶怀琅今后的生活。
可是，如今戾气爆发近在咫尺，她真的能和设想之中一样和叶怀琅始终在一起吗？
且行且珍惜吧……
林溪闭上眼，心中一瞬间划过无数念头，悄悄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大早林怡就开车来到了林溪的楼下，林溪敲开了王大仁和孟升的房门，一睡醒就听到了林溪说了某个方位的戾气突然爆发的消息，王大仁猛地清醒过来，立马沉下了眼眸收拾起行李来。
“你感应到的方位我查过了！”林怡一脸严肃，“那是三春湖所在的方位。”
三春湖在青榆市城郊，湖的面积并不大，湖畔栽满了槐树和桃树，因着桃树和槐树主阴，老一辈人之中流传三春湖畔曾经生过精怪的说法。
孟升和王大仁很快就收拾好了，王大仁背起行李，几人往楼下走去……
叶怀琅摸了摸头，他总觉得自己最近比以往嗜睡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梦里有什么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我跟林姨，王教授还有怀琅一起先去观察一下情况……”林溪一边下楼一边道。
“那我能做什么？”孟升的头发有些乱，紧跟在四人的身后。
“现在情况未知，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林溪的脚步停了停，转头对着孟升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发生了意外，我们一定会通知到你，到时候能逃脱的话你尽量先逃，能救多少人算多少……”
林溪隐隐地察觉到这次戾气似乎是大规模的爆发，然而她现在不能将这种预感说出来损伤自己这方的士气。
孟升如今混成了人精，自然看到了林溪这刹那的迟疑。
孟升并没有追问。
几人下了楼，孟升有些心神不宁地上了自己的车。
林怡正要启动引擎，便见到一楼的房门突然打开，于奶奶从房间里急匆匆走了出来。
“溪溪，昨晚不是说我今天来给你们做早点吗？怎么这么早就要出去？你们等我一下……”
于奶奶回了房间，半分钟之后提了一个大塑料袋出来，里面装了好几份包好了的早餐。
“正要上楼找你！幸好赶上了……”于奶奶一脸心有余悸，很快地分发好了早餐，又慈爱地摸了摸林溪的头，“你啊，一个女孩子这么年轻就到处乱跑，我知道我说你你不会听，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溪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的岁月，她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于奶奶也是这般抚摸着她的头不放心地叮嘱。
林溪心中一暖，认真地点了点头，绽开了一个笑。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到时候给您带您喜欢吃的煎饼果子——”
于奶奶似是没想到林溪会这么回答，愕然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林怡发动了引擎，车子启动。
林溪看着后视镜之中于奶奶渐渐变小的身影，心里头有些温暖，又有些莫名的酸涩。
“我们必须要好好的。”林溪悄悄地伸出手勾住了叶怀琅的手指，对着叶怀琅，也对着自己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七十年前。苍天让她再次活过来，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快再次去死，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还有那么多的人期望着她好好活着，她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