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她离开这吧（2 / 2）

灰师兄道：“他睡着了。伤口无大碍，上几天草药恢复一段时间就会好。你...无须担心。”

石小荞踌躇了一下，手从背后伸出来，掌心里握着一大束绿油油开着白花的君影草，她向灰师兄面前递过去，说道：“对不起灰师兄，我不知道这花......现在把它重新还回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灰师兄抬眼望了望石小荞，又垂头看了那花一眼，伸手把花接到掌心里，手指拢紧一握，那束花草就像被风化了一般，化成了一道青烟，彻底淡化在空气之中。

灰师兄微微叹出一口气，说道：“没什么用了。小丝瓜说的对，这“一叶障目”的阵法，不过就是障眼的把戏罢了，只能障生人的眼，却无法将有迹化成无形。既然这里已经被发现，这障眼法也就再没用了。”

石小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房间里一时安静，倒是隔了片刻后灰师兄又开了口：“你先回去睡吧，小丝瓜我来守着。”

石小荞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住，终究没忍住，回头说道：“灰师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也不会破坏了你布的阵法，外面的人也不可能找了过来，小丝瓜就也不会受伤。”

灰师兄：“事情既已然发生，其他的也无须多想，你先回房吧。”

灰师兄的语气里没有责怪，这却让石小荞愈加不好受，心口里梗着一些话，不说总不畅快，她便继续又说道：“如果...如果我没有出现在这里，大概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这里会一直是安安静静的生活，小白、小丝瓜还有你，以后也不会有外人打扰，原本可以这样生活一辈子，对不起，我......”

“那你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

灰师兄打断她，冷不丁开口，语气里透出一丝再无法抑制住的焦躁和怨责。

石小荞便一下子怔在那里，是呀，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出现在这里，破坏这里的平静生活吗？

灰师兄继续道：“我师父曾经说过，师弟自小命格独特，命里缺点什么，往后怕是个大悲的命运，恐其一生很难得到安稳。后来师父便找了此处山谷，我又用阵法做障眼，总想着让他这一生安安稳稳。师父走了，这里就只有我和他，再后来小白来了，这里便是我们三个。外面的事情，我一向不感兴趣，也从不想去凑什么热闹，唯求安稳。而你...又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外面又是什么身份？你还要继续藏下去吗？”

石小荞一时哑口无言，灰师兄的这三个问题，她究竟该如何回答？

石小荞：“我......”

灰师兄一摆手，道：“罢了，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即使你出现在这里，当真是有其他目的，现在的我，也无法再阻止些什么了。”

他此时神情懒惫，连声调都跟着降了下来，从后面看过去，身形颇有些萧索之感。

小天门那日看过的星星，仿佛都一颗颗从夜空中坠落下来，直砸入石小荞的心底。

他果然是怪自己的吧。又怎么可能不怪呢？小丝瓜和小白都是他在乎的，而自己...不过是比寻常陌生人稍微熟悉一些的人罢了。

石小荞突然苦笑了下，眼望着灰师兄的背影，说道：“我确实...不该来到这里，是我毁了这里的清静。我......”，她不自觉喉头哽咽了一下，迅即又忍了回去，“等小丝瓜醒了...帮我说声对不起，他今天是为了推开我才受的伤。灰师兄...我先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再望了眼床上躺着的小丝瓜，转身走出了房间，并顺便将门掩实了。

桌上的灯烛晃动着，又渐渐平稳了下来，昏黄的烛光把整个屋子笼出一片淡淡的朦胧之感。小丝瓜的眼睫晃了晃，睁开眼睛看着灰师兄，轻轻说道：“师兄，你刚才的话，似乎说的有点重了。”

灰师兄抬手触了触他的额头，回道：“无事。”

小丝瓜问：“小荞姐真离开了怎么办？”

灰师兄道：“那就让她离开吧。”

小丝瓜眨了眨眼睛，微微侧过头去不说话。

半晌之后，灰师兄终究又放缓语气开口道：“她无家可归，又能去哪？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