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主(1 / 1)
之后的几节车厢内的景象都与先前的一般无二,就是棺材上的编号逐次递减。直到倒数第二节,那铁皮一割开,一股奇怪的味道就传了出来。吴老狗闻不到,不过他怀里的三寸钉冲着里面叫了一声,少年人的脸色立刻有点难看:“佛爷,情况不对。”
似是没听见一般,张启山拿过风灯,抬脚就要往里面走,齐铁嘴忙拉住他劝道:“佛爷!小五也说了里面有蹊跷,你就别自个儿进去触霉头了!你手下那么多兵,那犯得着自己打前锋?再说战事临近,你这个主帅要是出了什么事,长沙城怎么办?”
“就是因为战事临近,我才要自己来。”一身戎装的铁血军官眸色深沉,“这城里眼下全是日本人的特务,这种说不清的怪事最好少让军队里的人知道,士气不能损!”说着又要迈步,沈临安却比他快了一息,扔下一句“我去探路”便闪身进去了。
“小五,你家鬼面觉悟不错,看不出来也是个爱国人士啊!”面对这样的调侃,少年当家人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副官看得好笑,戏谑地劝了句:“八爷,您就少说两句吧!”
算命先生在狗五那自讨了个没趣,皱皱鼻子嫌弃地对张日山挥挥手道:“去去去,要你多什么嘴!”副官瞧着他的模样但笑不语,状似恭谨地退到旁边,可眉宇间那点揶揄的味道反倒越加浓重,无声地把齐八气了个倒仰,刚想开口嘲讽,沈临安出来了。
“里面没有活着的,全是日本人,尸体被蛀空且死状怪异,体内可能还有东西。”
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嗓音粗哑缓慢,像是老旧的唱片,再配上身后那列鬼车,简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齐铁嘴腿都软了,死命赖着不愿进去。但吴老狗的说法是没错的,他文弱的胳膊再怎么锻炼也拧不过张大佛爷结实的大腿。在强权下,他这种动嘴皮子的从来没有反抗的余地。
直到亲眼看到了那些尸体,他方明了什么叫“被蛀空且死状怪异”:所有尸体的“脸”上——如果还能称呼为脸的话——上面全是藤壶一样小孔,而且都是趴着死的,手缩在自己的胸口,就好像背上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把他们****。
这是什么个状况?难道是那个高人做的,这是风水设置?他为什么要这么摆放尸体?
张启山扫过十二具尸体弯曲的大脚趾,眉头皱的更紧,这些日本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吴老狗只看了一眼那些尸体,就觉得自己早上的包子都快吐出来了!这也太恶心了!看了这个他还哪来的胃口吃午餐!
他不想在这继续待着,但更不愿自己被看瘪,就取了个折中的法子站在入口处,为了分散注意力还拉着大管家闲聊:“临安,你刚刚说的体内还有东西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口,车厢内其余几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鬼面沉吟片刻,走到一具尸体前将它翻了个身,左手在它腹部按压了几下,只见那枯槁的地方猛然一阵蠕动,齐铁嘴直接就冲出去了,吴老狗也没忍住紧随其后。
副官直接抽出匕首就要放血,被沈临安阻止了:“这里全部都是这种东西,见了血它们会暴动。”
张启山道:“找人准备白布袋子,带防毒面具,尸体得密封起来,这些东西都得烧了。要是传染病就糟了。”接着对沈临安道:“我们继续查。”
吐完了胃里的东西,齐铁嘴跟吴老狗还是一阵一阵的恶心,扶着柱子好一会儿才觉得眼前不再发晕。用张日山递过来的水和帕子清理了一下,齐八道:“谢了,张副官你真细心!对了,佛爷他们呢?”
对算命先生道谢的话不置可否,副官如实回答道:“佛爷正准备去探最后一节车厢。”
“最后一节……”齐铁嘴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语速极快地道:“你这帕子我回去洗完了再还给你啊!”语毕就火急火燎地拽着狗五就往那边跑,速度还不慢。张日山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头去执行上司方才下达的命令。
算命先生是被嫌弃他跑得太慢的少年人一路拖过来的,将将卡在了他们要进去前跑到了地方,只是喊完“佛爷,这上面是真有不对,您先不忙!”这一句就气喘吁吁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最后一节车厢的铁皮的车厢要厚不少,装甲也是重点加固过的,焊接更是严密。张启山眯着眼端详了有好一会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抓不住一闪而逝的那种感觉。他望向正大喘气的齐八道:“算命的,别卖关子了。你说说看,有道理的话你就不用进去了。”
“佛爷小看我。”齐铁嘴瞟了张启山一眼,刚才被张启山强拉了好几次,有点下面子,他得讨回来。于是拉住了张启山的手,拉着他往月台里面走了几步,转身指着火车头,一节一节的解释过来。
“这第一节车厢里,多为散乱的各种老寿材,有些带着石椁,有些只有裸棺,上面都有编号。”齐铁嘴道:“从上面的标记文字来看,这些棺椁大部分来自于同一墓穴,不知道佛爷有没有发现,这些棺椁的大小,总体来说都差不多,所以,都应是陪葬的副棺,再往后是住宿的车厢,所有压运的人都住在这个车厢里。押运车厢再往后——就是最后一个车厢了。”
“你是说,这火车的车厢,就是陪葬墓室,一车人守着最重要的最后一个车厢,应该就是主墓室,里面装的,应该是——”张启山顿了顿:“墓主人的主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