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深夜凌晨一点四十分。
这座钢铁不夜城依然灯火通明，冰冷的楼宇笼罩在巨幅的全息投影下，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边界。机器不需要休眠，驱动着城市不分昼夜地运转。
街道上鲜少有人走动，清扫机器人和机械警察的巡逻车在咯吱咯吱地工作。在商业中心地带的转角处，闪动着一块红色的灯牌，旁边是通往地底的入口。
一阵冷风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吹来，舒柏滕的双肩打了个颤。这是最后一趟地铁，整个站台只有他一人看守。尽管这个年代的列车已经完全由ai驾驶了，但不免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
真无聊啊，他心想。
已经完全被人工智能操控的人类社会，错误率直线下降，人与人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少。这个世界仿佛此刻空荡荡的站台一般，散发着凛冽的金属气息，白晃晃的灯光让人本能地闭上双眼。
听觉变得极为灵敏，轨道深处似乎传出轰鸣声，列车正在进站。他渐渐睁开眼，又眨了眨。
银色的列车减速摩擦，伴随着漫长的吱声，缓缓停在面前。舒柏滕瞪大了眼睛看向对面站台，直到空无一人的列车关门加速，驶离站台。
他摇了摇头，大概是幻觉吧。列车进站的前一秒，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高瘦而清冷，静静地站立，一转眼又消失在空气里。
看来是真的累了，他疲惫地甩甩头，准备下班回家。
这条巷子坐落在城市的最边缘处，像是旧世纪的焚化炉。你可以找到一切过时的武器装备、没落的人类发明、政府违禁的物品，甚至是与文明脱节的人类。说这里是一个大型垃圾场，似乎也不为过。
年轻男子推开了地下酒馆的门，灯光五彩斑斓，令人目眩。酒保在清理吧台，和客人说笑。
他掀开全息门帘，动感的电子音乐声逐渐褪色，短寸男子在昏暗的角落里抽电子烟，开口说，“我要的东西？”
“你还是换回女声了吗？”
“这样比较自在”，他低声说，“你也知道最近莫比路不太好弄，我卖了很多人情才搞到一点。”
“你可是这条街最灵通的药贩子，这不算什么难事吧”，他笑了笑， “三张高级通行证，要验货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出酒馆，带上风衣兜帽。潮湿的地面遍布着积水，每踩一步都溅到白色的裤脚上，狼狈不堪。
曦光穿透薄雾照亮了沉睡的堡垒，列车穿梭在楼栋之间，目睹城市的苏醒。舒柏滕的眼皮有些沉重，他摇摇晃晃地走上站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车站的投影仪在播放新闻：“昨日凌晨，548号地铁站发生一起命案。被害人在等车时从背后遇袭，当场身亡。车站守卫发现尸体并报案，目前警方怀疑本案与最近的一宗连环杀人案有关，在此警戒市民夜晚尽量减少外出……”
“进来。”
警长双手撑在台面上，仅有的一只眼睛打量着来人。他取下兜帽，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坐在对面。
“报告我看了，现在还无法定论”，他顿了顿，“假如你的猜测可靠，真相必然极为复杂。这不是单枪匹马能解决的，我建议你先观望。”
他用修长的手指敲着腿，冷哼了一声，“是怕我放火烧了巷子吗？我又不是药物组的，没那么好心帮他们干活。”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那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就当翻篇吧。但是眼下的案子关乎人命，不能胡 来。你还是……”
“所以他就不是一条命了对吗？”他自嘲地笑了笑，“单枪匹马？明明是上面不肯支援，他才会独自去调查。报告都写的很清楚了，为什么没有回音？我甚至怀疑高层就有他们的人，是内部的奸细去…”
“路铭斯你够了！”警长猛地一拍桌案，“我勒令你从现在！这一秒开始！离那个地方！这个案子远远的！否则收回你的警官证！”
扣上办公室的门，还能隐约听见警长愤怒的声音。他迈开步子，快速地走进电梯，按下刑侦组的楼层。
路铭斯坐在空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转圈。 凌肖边吃压缩营养餐边翻案卷，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翻页声。他发自内心地慰问：“你的冒死精神，我实在敬佩。下次吃饭一起呗，透透气。”
路铭斯没有理他，“查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
“不要装傻行吗…”
凌肖啪地一声合上案卷，“详细情况不能对调查组以外的人透露，能说的新闻都有。”
路铭斯正对着他，目光如灼，“我发现的几个疑点，金属碎屑、伤口、监控记录，都能说明这是独立的案件。”
凌肖捏了捏眉心，“我真的不能说。杜姐休完产假回来了，你俩很久没见了吧？”
路铭斯顿了一下，低声说：“好，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凌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吐了口气，把脸埋在掌心里。
解剖室在楼下，杜姐刚摘下口罩，路铭斯就来了。她温柔地笑笑，走到水池边洗手，轻声说，“调回刑侦科了么？现在的安全检测系统很牢固，很久都没有案子了。”
路铭斯的语气不觉间放松下来，“杜姐是因为查案才回来的吗？”
杜姐擦了擦手，“小孩有她另一个妈妈带着呢，我在家休了几个月产假闲着没事，干脆来上班了。反正她也有陪产假，轮流看孩子。”
杜姐的爱人是建筑设计师，卵子转换为精子的技术发明之后，两个人迅速要了孩子。在精子转换为卵子的技术率先出现后，随之而来的是大规模的婚姻制度改革。性别界限更是因为人造器官的成熟被逐步打破，如今人们的id已经没有性别这一栏。这也造成了一部分守旧派的激烈反对，他们认为这是对《圣经》的亵渎，偷吃禁果，与人类的祖先——亚当夏娃公然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