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1 / 2）

半个月后。

格洛里亚低头翻完了最后一页佐伊提交上来的报告，点了点头，便顺手把报告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换而拿了她镶金的烟斗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淡蓝色的烟来，一双凤眼向上瞅着佐伊，忽然开口：“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树精灵？”

佐伊明显的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你说的不会是伊凡吧？”

“难道还能有其他的树精灵？”格洛里亚皱起眉，显得有些不耐。

“他还活着？”佐伊先是吃惊，随后把视线稍稍移开，喃喃的说：“真的是……不知道他运气好还是不好。”

“毕竟可是我亲手做的奇美拉，成功也是正常的，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真的不错，”格洛里亚向后闲适的靠在长椅上，然后对佐伊说：“如果你不打算现在动身的话，坐一坐怎么样？从塞尔曼赶回来也应该也很累了，喝口茶听我这个老年人说说有意思的事吧。”

“……有意思的事？”佐伊坐了下来，给自己到了杯茶。

“你刚才报告里提到的事，”格洛里亚从那一摞报道中抽出一张，接着说：“以利亚知道修是‘万能溶剂’——这是我给无融合上限人体起的名字，正式名称太长了——说实话我挺惊讶的，我还以为他们恩格尔家族对至炼金术没有兴趣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大概知道那个以利亚为什么会大发慈悲的把修的尸体分给我一块了，更让我生气的是，在半个月前，我确实如他所愿进行了融合实验。”

“也就是修和伊凡的融合实验是吗？那场融合实验有什么特殊的吗？”

格洛里亚倒也不回答，用手里的烟斗对着佐伊点了点：“你对奇美拉的创造过程了解多少？”

佐伊耸了下肩：“首先解析融合物质和融合受体的组成物质，然后将两者进行融合，最后放在完全密封的环境中等待转化，转化成功且神智清醒的，就算是成功。”

“了解的真是够少的，不过流程上并没有错误，”格洛里亚叹了口气：“大多数奇美拉，也就是我们创造的魔狩，是以活着的人类为融合受体，以魔兽的血肉为融合物质，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只有作为融合受体的一方才有对整个奇美拉统合体的控制权，能让奇美拉在意识上作为人而诞生，而不是魔兽，你所谓的神智清醒，意思其实就是指的在奇美拉的体内中有着能够正常运作的人类意识。”

“为什么融合受体才具有统合体控制权呢？”

“好问题，佐伊同学，我相信你当初一定是一个思维敏捷的好学生，大多数人都不会问这个问题，他们只会记住‘融合受体具有奇美拉统合体的控制权’，而从来不会问‘为什么融合受体具有统合体控制权’，但其实，如果你参观过奇美拉的制作过程就明白了，因为作为融合物质的魔兽没有这个，”格洛里亚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脑，也可以说是灵魂容器，融合出来的奇美拉虽然或多或少会从魔兽的血肉中继承身体本能，甚至或多或少的性格，但是没有灵魂容器，就永远不会生成记忆，也就无从谈起人格，即使人类意识崩溃，暴走奇美拉所显露出来的也是杀害生物的魔族本能，他们没有自主意识，也无法进行正常的魔兽间的交流。”

“……但是，修留下来的是作为灵魂容器的脑，所以融入到伊凡的身体中后，在他们所形成的奇美拉统合体中，伊凡就是传统奇美拉的人类意识，而魔兽本能则被修代替，也就是说，不存在暴走的问题吗？”佐伊微微皱起眉头：“这就是这场实验的重点吗？”

格洛里亚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伊凡作为融合受体了？”

佐伊一愣。

“作为融合受体的要求仅仅只有拥有灵魂容器，以便在奇美拉统合体中占有人格上绝对的控制权，而既然修的脑还在，我又何必一定要那个没有战斗经验的树精灵作为人格主导？话又说回来，在同一个奇美拉统合体中同时存在两个理性意志，这还是第一例，你又怎么确定势均力敌的两个意识谁能夺得最后的主动权？”格洛里亚低头看着手里的烟斗，接着说：“把修作为融合受体还有另一个原因，说到底，如果不是万能溶剂作为融合受体打底，一切就都如你所说，树精灵的血脉排斥性高到了离谱的地步，基本就不可能成功。”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根本就不是传统奇美拉的意志形式，而只是你人工创造了一个双重人格。”

“不，双重人格指的是从一个单一意识中分裂出来的独立个体，而伊凡不一样，他是由两个独立个体融合而成的新的意识，我觉得还是用复合个别人格这个词比较好。”

“复合个别人格……”

“用一种浪漫的说法来说就是，现在的修，活在伊凡的血肉中。”

格洛里亚说着在面前的桌子上磕了磕自己的烟斗，然后说：“不过，虽然设想是美好的，但是貌似出了点问题……总之，我们现在就动身去看看我们可爱的人格复合体吧。”

伊凡估计他醒来的时间应该是清晨。

之所以说是估计，是因为他现在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室内，为了照顾他的眼睛，整个房间除了墙上微弱的魔法光外，没有其他的光源，家具也少的可怜，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他的左眼和半个头颅上都裹着白色的纱布，现在只有右眼露在外面，虽然还能再看见这个世界无疑是一件幸事，但是由于少了一只眼睛而造成的视差问题他还没有办法习惯，看到的物体位置和真正接触到的物体位置总是有偏差，以至于他三天来已经打坏了不少杯子。

伊凡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指腹去确认自己的左眼的情况，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会失去这只眼睛的觉悟，但是不真正的由自己亲手确认，总是会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本以为会摸到空荡荡的眼眶，但他没有想道的是，他指腹所接触到的竟然是柔软的晶体，以至于吓了一跳，结果狠狠的扎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疼的在床上打滚。

当然，他可不会觉得那个叫格洛里亚的女人会那么好心的把眼睛留给他，如果真的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左眼上蒙什么纱布了，但是格洛里亚并不同意他把纱布揭开来确认自己的左眼到底发生了什么。